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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3章 被误解的楼占疆(1/2)

第2749章 被误解的楼占疆

杨革勇从来不是个具有浪漫细胞的人,但此刻,他也沉浸在这静谧中,没有说话。

在大堤上溜达了一会儿,叶雨泽眉头皱了起来,整个水库太静了,没有任何施工的迹象,这让他很愤怒。

要知道,刘庆华基金专款专用,挪用属犯罪,拨付资金时他已说得清楚。

这个楼占疆想干什么?

要是他敢以身试法,叶雨泽可不会心慈手软,他做事从不讲情面。

两人终于发现对岸有灯火,之前因距离远没看到,便加快脚步过去。

走到跟前,只见一帮人赤着身子在水库里挖东西,水面还有几艘船装着挖的东西。

杨革勇警惕起来,不知水库里有什么,半夜挖东西肯定不正常。

他捡起两根棍子,递给叶雨泽一根,两人悄无声息地朝那群人摸过去。

因为有马灯,离得近了,他们看清这些人竟然在挖泥。

杨革勇一脸不解看向叶雨泽,实在搞不清状况,半夜挖泥谁也想不通。

叶雨泽嘴唇紧闭,似乎想到了什么,但还需证实,于是扔了棍子直接走下去。

此刻虽是夏天,但北疆夏天晚上温度不高。

“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是真实写照。

这些人半夜赤着身子挖泥,寒冷可想而知。

他们轮班下水,点起篝火,上来的人围着篝火、披着大衣取暖,叶雨泽一眼就认出了买买提。

这个一脸大胡子的场长,正披着大衣,抽着莫合烟,一身水渍没擦干,整个人都在哆嗦。

叶雨泽走到他身边咳嗽一声,买买提吓了一跳,看清是他们后,有些惊慌地跳起来:

“叶总,杨总,你们怎么来了?”叶雨泽面无表情:“我就想看看你们在干什么。”说完盯着他等答案。

买买提手足无措,像犯了错的孩子,手都不知放哪。

叶雨泽一直盯着他,若没猜错,买买提打算用这方法清淤。

他拨给农场200万资金,他们竟用人工挖泥糊弄,这怎能容忍?

人工挖泥也得放水,这样干何时才能有效清淤?

旁边有人气愤地对叶雨泽喊道:“你别这么看着他,我们场长也是没办法。”

买买提赶紧去堵那人的嘴,却已来不及。

叶雨泽脸色阴沉,愤怒到失控边缘,瞪着买买提问:

“他说的是真的?”

买买提赶紧摆手:“不是的,只是暂借一段时间,还会还回来的。”

叶雨泽扭头就走,买买提一把拉住他:“叶总,你听我说,师里几十万亩玉米缺水厉害,正处幼苗期,必须采取措施保住,不能不管啊!”

叶雨泽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刻出月牙形白痕。

杨革勇大步走向水库边,捡起一件沾满泥浆的军大衣,抖开时簌簌落下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十万块?”叶雨泽声音从牙缝挤出,楼占疆胆子太大了。

买买提慌忙张开双臂拦住要离开的两人:

“叶总,您听我说完!”

老场长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脊背在寒风中颤抖:

“上周三我去师部送报告,亲眼看见楼师长把办公室的空调拆了卖废铁”

暗处传来枯枝断裂脆响,三道雪亮的手电光刺破夜色。

楼占疆深一脚浅一脚从灌木丛里钻出来,裤腿沾满苍耳,手里攥着的文件袋还在滴水。

“买买提你闭嘴!”

师长嘶哑的吼声惊飞了芦苇丛里的夜枭。

这个曾在边境线上单枪匹马擒获三名走私犯的铁汉,此刻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倚着白杨树。

他从文件袋里抖出几十张照片。

杨革勇接住飘落的照片,指尖瞬间绷紧。

——龟裂的田地上,玉米苗蜷缩成焦黄的螺旋,抱着空水桶跪在田埂上的妇女,皴裂的嘴唇渗着血丝。

“这是五十万亩土地啊……全都成了这样。”

楼占疆喉结上下滚动,老泪纵横: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再不出钱修引水渠,秋收就颗粒无收……我是师长,不是场长,不能管好一个农场就没事了!”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

“这是当年老师长用马驮着我冲出沙暴留下的,现在他儿子就蹲在那片旱田里啃馕饼等雨!”

叶雨泽猛地转身,夜风卷起他米色风衣下摆,如一件披风。

只是转身的同时,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微风吹过来,让只穿着风衣的他身体颤抖了几下,这样都冷,那些挖泥的战士怎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对岸篝火旁,十几个挖泥工人传递着干裂的玉米面馕饼,硬得啃不动,他们竟蘸着湖水吃。

杨革勇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楼占疆怒目而视:

“基金会的钱七天前就到账了,有人工费用,他们施工有工资,为什么吃这个?

最起码这个费用你得给了吧?”

几个战士连忙表示:“杨总你不要生气,这个钱不是没有,我们都餐补的,只是省下来家里不就多点收入吗?”

买买提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划出歪扭的数字:

“三河口的输水管爆了,光抢修材料就要四十万,我这里只有六万亩土地,可师里有几十万亩。”

他抓起把淤泥摔在数字上,大喊:“昨天十七连的哈萨克族职工把过冬的二十只羊全卖了”

“我们穷,但知道顾全大局,我们可以从牙缝里省,但是不能让师里那么多土地旱死……”

杨革勇的棍子“咔嚓”断成两截。

他想起1983年那个暴雪夜,自己跪在结冰的蓄水池边,用体温化开冰层给连队的羊群饮水。

那年他才十几岁,就知道自己病了没事儿,但绝不能让集体财产受到损失……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样,看来兵团没有变啊。

虽然如今的价值观变了,人们的观念变了,可关键时刻,兵团人还是兵团人,这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杨革勇一个铮铮铁骨的汉子,眼睛也开始湿润,看来真的错怪他了。

“占疆”买买提突然用二十年前的称呼,有些动情,但神情郑重:

“你办公室保险柜第三层,是不是还锁着咱们在小白杨哨所拍的照片?”

“当年你说过,宁可饿死也不能动战士的口粮今天你更不该挪用这个资金。”

楼占疆布满血丝的眼睛泛起水光。

照片上三个年轻人肩并肩站在界碑旁,背后白杨树苗才刚及腰高。

那时的自己多么年轻,又多么纯粹?

只是有些底线虽然是不能碰触的,但又不得不去碰触,只要是战士们都能过好了,只要是粮食丰收了,他就是去坐牢也值了……

回顾这几十年走过的路,兵团到现在是多么不容易,他们付出了什么?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从刚来时候的饭都吃不上,到现在不仅丰衣足食,而且每年上缴多少粮食,这是多大的改变?

甚至在被取消编制的那些年,战士们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老百姓,照样按照战士的标准要求自己。

看看水库里的年轻人,他们真的变了吗?

或许他们不如自己的爷爷能吃苦,或者他们不如自己的父亲纪律性强,但是一旦国家需要的时候,却没有一个怂的……

对岸响起浑浊的号子声,工人们用红柳条编成的箩筐传递淤泥。

有个戴花帽的维吾尔族小伙脚下一滑,栽进齐腰深的冷水里,爬起来却哈哈大笑:

“这可比火焰山的芭蕉洞凉快多啦!”

一帮年轻人打闹着,手里的动作却一点儿不含糊,干起活来飞快,嘴里还唱着欢快的调子。

晨雾未散尽,水库东岸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戴柯尔克孜白毡帽的青年滚鞍下马,怀里抱着的铝制烧水壶里晃出淡黄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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