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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老之药(3/3)

“我虽然不曾经历男女之事,但从小见过的、听过的,却已太多。

他的手指抚摩在我身上,就像电击一般,让我酥麻痛楚,几乎无法呼吸。

每当那时候,体内就像有一团火,烧着我的肚子,烧着我的咽喉,烧遍他触摸过的每一寸肌肤,一日比一日烧得炽烈……”

拓跋野脸上一烫,微觉尴尬。

流沙仙子却毫不在意,双眼亮晶晶的,低声道:“而他依旧只把我当作孩子,帮我涂抹药膏时,我故意做出一些撩人的姿势,他却总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我心里患恼,赌气不理他,心想,终有一天,我要长成如花似玉的女人,让他为我神魂颠倒,不能自持。

“可是这么过了两年,我始终还是孩子的体态,就连一寸也未曾长高过。

看着别的女人高挑浮凸的身子,我又是嫉妒又是焦急,多么想能早一日结蛹破茧,变成美丽的蝴蝶……

“有一天,在南际山龙漱峰上,我听他吹奏着笛子,翻来覆去,总是那一首《刹那芳华》。

我忍不住问他,他却怔怔不答,神色落寞,像是有着满腹的心事我隐隐之中,觉得说不出的恐惧害怕,于是就借故大发雷霆,吵闹着回神帝山去。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大喝了一声,我登时呆住了两年多来,不管我如何胡闹,他从来不曾数落过我,更别说呵斥了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见我哭得哀切,他的脸色顿时和缓了,大为歉疚,不断地哄我,最后终于告诉我,两百多年前的这一天,他在这里亲眼看着此生至爱的女人被渡送汤谷,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那一刻我像是被雷电劈着,脑中轰隆作响,心仿佛被什么紧紧揪住,疼得儿乎连呼吸也顿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如潮水般翻涌的伤心妒怒,那个从未谋面的木族圣女,顷刻问超越汁玄青和公孙婴侯,成为此生我最恨的人。

“夜里,他睡着了。

我痴痴地看着月光卜他的脸,突然那么厌恨我曾经热爱过的道遁皱纹。

如果他能迟生两自多年,如果我能遇见他,、场他正少年,如果我能快快长大,如果……我想了无数个‘如果’,但就像他所说的那般,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我越想越是痛楚,突然明自,他永远不会像我娘样,今生今世只疼我一个因为他的心底,早在两百年前已经被另一个女人“片据了想到这坦,心像是要撕裂开来了,泪水汹汹地涌出,忍不住抱住他,放声大哭。

“他惊醒了,刚想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哭着紧紧地抱着他.就像从前看见那些女人勾引公孙婴侯一样,不顾一切地亲吻他的嘴,泪水流到我和他的唇舌之间,酸甜苦辣,就像‘苦乐花’的滋味〕体内的火焰突然爆炸开来,痛楚地抽搐着,所有的肠子都仿佛揉到了一起……

“他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把将我推开来,惊骇地看着我,像是从不认识一般半天才干巴巴地说,他只是将我当成了孩子,也以为我只是个孩子。

“我羞怒悲苦,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断断续续地问他既然只当我是个不相干的孩子,当日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让我孤零零地一个人死在雪山上,一了百了?

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是不是想像公孙婴侯一样戏耍折磨我?”

听着洛姬雅低婉凄苦的声声追问,拓跋野脸颊如烧,仿佛又回到纤纤登位汤谷圣女前夜,仿佛又看见她握着雪鹤瞥、伤心欲绝的眼神,心中更是一阵锥刺似的痛楚。

流沙仙子道:“神农听着我哭问,整个人像石头似的凝住了,缓缓地说,汁玄青母子的蛊毒之术是由他传授的,当日在皮母地丘里义没能救我,心里愧疚难过,所以才千方百计,要将我彻底治好。

又说他和找之阳〕相差了将近三百岁,一个如朝霞,一个如暮日,是注定不可能遇在一起的。

“我听了更加伤心,哭得气都喘不过来了,说:‘太迟啦,我现在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才不管你多少岁,人都是会长大,都是会老的,等我也变老了,不就可以在一起了么”’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粉降,叹了口气,说:‘天卜所有的人都会长大变老,唯独你不会。

汁玄青除了给你下了几千种丫见奇毒之外,还拿你当药罐,尝试‘不老之药’药性入骨,无法解除。

从一年多前起,你就冉不能长大,更不会变老了。

拓跋野心中大凛,“不老之药”相传是女蜗所创,数千年来早已失传。

灵山十巫中的巫姑、巫真千方百计想要搜寻药方,也始终功亏一赘。

想不到汁玄青竟能炼成此药,其蛊毒造诣之深,实是难以估量。

流沙仙子柳眉一挑,咯咯笑道:“若是别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多半早已心花怒放。

但听在我的耳中,却像是焦雷并奏,怔征地站着,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想到此生此世,永远不能变老,和他之间再无半点可能,心中恨不能将汁玄青那老妖女碎尸万段!”

拓跋野心下黯然。

这容颜永驻的“不老之药”,一直是大荒女子梦寐以求的宝物,却偏偏阴差阳错,用在了普天之下最想变老的流沙仙子身上,真可谓世事无稽,造化弄人。

流沙仙子咬牙道:“第二天,趁着神农往龙漱瀑布灌洗草药,我骑乘那歧兽,悄悄地离开南际山,飞往皮母地丘。

春暖花开,地丘里斑斓如锦绣,汁玄青那老妖女正在照影峰上采撷花蜜,瞧见我,脸色顿时变了,想不到我竟然还活着,厉声喝问我公孙青阳的下落。

“我心中悲怒愤恨,故意笑着说,我将她儿子的肉合着骨头一起炖烂了,全吃到了肚子里,‘铭心刻骨花’的毒性也就因此而解了。

“她信以为真,发疯似的朝我冲来。

若当真和她动手,那时便有十个我,也抵不过她一根指头。

但我早已抱了同归于尽之心,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她什么?

“我被她的‘地火刀’接连劈中,整个人像是要爆炸开来了。

但她也中了我的子母针和几十种蛊毒,全身青肿,双双摔落在镜湖边上。

公孙婴侯闻声赶来,惊怒交集,一掌拍下,我想要还以颜色,却已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经脉俱断,千辛万苦才压制住的‘铭心刻骨’又尽数受激发作,全身像被烈火烧着,就像坠入了地狱,掉进了火海刀山……等我再醒来的时候,便听见叽叽喳暗吵闹之声,看见身边站了几个几寸高的古怪小人……”拓跋野奇道:“灵山十巫?

难道是神帝将你救出,送到灵山救治了么?”流沙仙子微微一笑,道:“不错。

原来就在公孙婴侯想要杀我的时候,神农赶到了。

公孙婴侯暴怒之下,撕去所有伪装,狂性大发,坦承这些年他用蛊毒所杀之人不计其数。

既然天卜人负他,他就要负天下人。

“还说他早已解开皮母地丘谷底的女蜗封印,将‘混沌神兽’驾驭己用,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让天崩地裂,地火喷薄……”

混沌神兽!

拓跋野大凛,突然明自先前在谷外的平原上,公孙婴侯为何能随心所欲地操纵地缝与烈火门。

流沙仙子冷笑道:“可惜公孙狗贼太小瞧他,搞看自已啦。

战了不过数百回合,神农便将他和混沌兽一齐制伏,重新封入阴阳冥火壶中。

而后又从黄帝那里借来了‘息壤神土’,将皮毋地丘彻底封住。

“哼,这对贱人母子作恶多端,咎由自取,终于被封镇在了不见天日的地底!

神农宅心仁厚,不愿散播他们的劣行,辱及公孙长泰的声誉,十六年,一直对此绝口不提。

也不愿我再去寻仇,孤身涉险,所以施展‘移天换地大法’,将皮母地丘的位置在地下横移了数百里。

一夜之间,皮母地丘就像是突然消失了。”

顿了顿,又道:“他带我来到灵山,是想向灵山十巫借取‘伏羲牙’,彻底解镇我体内的‘铭心刻骨’毒,灌想那十个老妖怪自大狂妄,对他素来甚为不服,这次有了机会,就吵吵嚷嚷着要与他比试,看看谁才是‘大荒第一药神’。

唯有胜得过他们,才有资格借取‘伏羲牙’

“那十个老妖怪哪是他的对手?

轮番l阵,儿天比试下来,输得一塌糊涂。

老妖怪气得哇哇乱叫,都说他是仗了‘赭鞭’的便宜,胜之不武于是他又舍去赭鞭,重新比试,结果还是大胜。

“十个老妖怪气得吹胡子瞪眼,恼羞成怒,说既然神农是第一药神,三卜吗还要眼巴巴地借‘伏羲牙’来救人?

竟然就此耍赖不借。

他无奈之下,只好又主动提出再进行最后一次正式比斗,这回故意顺着灵山十巫的意思,输了‘药神’之称,甚至故意输了赭鞭,终于使得那十个老妖怪心花怒放,甘心借‘伏羲牙’一用。”

听到此处,拓跋野才对这段大荒往事的来龙去脉知道了个大概,也明白她当日为何千方百计也要杀十巫的锐气,将赭鞭赚回手中。

虽只听她寥寥数语,但遥想神帝当年,谈笑间降魔伏妖,风姿绝世,更将俗名神器视若草芥,拱手让人,不由得心驰神荡,敬服不已。

流沙仙子神色凄然,低声道:“伏羲牙镇伏了我体内所有的蛊毒,却也切断了我和他之间的所有关联。

自灵山下来,已是黄昏。

晚霞漫天,蝙蝠纷飞,他微笑着说:‘夕阳再美,也不过是片刻光景。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我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像我娘一样,终于消失在暮色里,泪水汹汹地涌出,像是又变回了从前那无依无靠的女孩。

从那以后,天遥地广,人海茫茫,我想要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了……”

说到这里,她的喉咙像被噎住了,勉强一笑,不等说话,棺外又是“轰”的一声炸响,火焰冲天狂舞,冰雪消融,又过了一周天。

眼见青冥紫火又起,拓跋野急忙熄灭饕餮离火鼎,掖回袖中。

指尖一凉,触到一个冰冷圆滑之物,取出一看,是个龙眼大小的珠子,光芒闪耀,冲映在棺盖上,幻影波荡。

只见千军万马正奔腾冲杀,四周凶兽如潮,战况激烈。

赫然正是谷外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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