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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情若有极(3/3)

她站在风里,衣衫猎猎,嫣然回眸,红发像火一样地燃烧着,突然张开双臂,像鸟儿一样地乘风飞起,渐渐消失在那湛蓝如海的碧空之中……

“雨师姐姐!

雨师姐姐!”他大声地喊叫着,想要抓住她,周身却像是被什么紧紧缚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越飞越远,嗓子像是嘶哑了,热泪滚滚而出,心里痛得像是被刀切成了了万千碎片。

他越喊越大声,奋力挣扎,猛地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貂皮门帘摇曳飞舞,寒风呼啸着卷入冰屋,心中怦怦狂跳,浑身大汗,突然明白那不过是一个梦,但那恐惧悲楚之意却似没有半点消减,转头四顾,冰屋中空空荡荡,龙女业已不知踪影。

“雨师姐姐!”

拓拔野一颗心像是陡然沉入了极渊之中,蓦地一跃而起,冲出冰屋,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四周混沌漆黑,苍苍茫茫,哪里能瞧得见半个人影?

拓拔野纵声狂吼,发疯似地沿着冰岸飞奔,也不知跑了多远,喊了多久,嗓子哑了,双脚像是灌了铅,茫然站在寒风中,环首四顾,周围一切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陌生。

没有了她,那漫天绚丽的极光像是突然失去了光彩,生平第一次发现,这暗黑的极夜竟是如此的寒冷。

失魂落魄,昏昏沉沉,也不知如何回到了冰屋,掀起貂皮门帘,突然一眼瞧见了冰墙上赫然钉了一张羊皮,随风摇曳。

先前惊急害怕,一时间竟没有发觉。

拓拔野心中扑扑狂跳,颤抖着扯下那张羊皮,只见上面写着几行秀丽而熟悉的大字:“此身若飘萍,妾心如明月。

遥遥万里隔,皎皎与君知。

夜长有时尽,相逢岂无期?

共枕三生石,齐漱不老泉。”

他呆呆地看着,竟似什么也没看懂一般,过了许久,才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回味着最后一句话,心中突然一跳:“是了!

她一定是独自赶往玄龙山去了!”

目光横扫,那些鳕鱼果然已没了踪影,心底狂跳,顿时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当下再不迟疑,转身奔出了冰屋,朝那茫茫无边的北方冰海飞掠而去。

一路朝北,冰海穷尽处,便是传说中的终北国。

寒风狂猛,极光渐渐被纷飞的雪花遮挡住了,冰风暴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以他的惊世修为,逆行其中,犹如落叶浮萍,随时都将被吹散卷飞一般。

茫茫冰雪,漆黑无边,除了那刺耳鼓噪的风吼,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

越是北行,越是寂冷难耐,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但他心中却像是有一团烈火熊熊焚烧着,越来越旺。

凭着那卷《大荒经》的指引,辗转南北,跋涉数千里,不眠不休地过了将近十曰,终于来到了玄龙山。

狂风呼啸,雪沫飞扬,那光秃秃的玄龙上是方圆数百里唯一隆起的小丘,高不过百丈,山上别说一棵树,就是半颗草,一片苔也看不见。

却不知龙女说的“子虚山”、“乌有树”又在哪里?

他怔怔木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神农的《大荒经》精确无比,断然不会有错。

难道……突然一震,山名“子虚”树名“乌有”,自然是压根不存在了!

天海茫茫,佳人安在,自此一别,何时何曰才能相见?

拓拔野脑中空茫,呼吸不得,心中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从里到外,陡然被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想要哭,却流不出泪,哭不出声,张开口,寒风猎猎地刮抽着口鼻,火辣辣地痛。

他悲从心中来,昂首狂呼,只听得风声怒号,自己的声音在天海之间凄烈回荡。

远远地,传来几声低沉的呜鸣,那是北海失群的鲸鱼,在黑暗中找不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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