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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回(2/3)

四老太太面色疲累,静坐着也不言语,煊大太太似乎气鼓鼓的,瞧这番情景,高声对炳二太太道:“你还不坐下!

你有火冲弟妹发什么?

所谓出嫁从夫,烨二兄弟自小主意就大,关弟妹什么事?



开口闭口说什么死呀活的,不晦气么!”

炳二太太原本也不想死,就着这个台阶下来了,伏在椅上哭道:“那可怎么办?

!”一边哭一边冲着明兰:“我知道我家那位得罪了侯爷,可不看僧面看佛面,到底是一个祖宗的,怎么好瞧着他兄弟受罪呀!

侯爷也忒狠心了,这么见死不救……”

砰地一声,明兰重重的把茶碗顿在小翅几,面若寒霜:“二嫂说话可要凭良心!

什么叫见死不救!”她挺直背脊一下站起来,目光在三个女眷面上掠过,最后落在炳二太太身上,冷笑道:“二嫂去外头打听打听,和咱家犯了一般情事的,如今都是怎么落罪的!

有抄家的,有流放的,还有杀头的!

便是徒刑,那又扯进去多少人,多少年?

!”

声音高亢,语音带着怒气,明兰走前几步,紧迫的盯着炳二太太:“如今咱们家里,四叔没事,五叔没事,几位兄弟也都没事,统共折进去一个,还左右打点往轻了判!

哼哼……这都是谁在奔波,谁在出力!

二嫂倒好,一句话全抹杀了!”

她娇媚的眼睛又大又长,眯成一种讥讽的神气,“我原先还觉着侯爷有些不近人情,现下看来,哼,果然做好事也不见得有人念好,还落的埋怨!”

说完便负气的侧身坐到一旁,不肯再说话。

【叶*】【*】

本来这种时候,通常是煊大太太出来打圆场,不过今日她似乎也有气,故意晾着不开口,炳二太太见此情形,一扭身扑向煊大太太,又拉又扯的哭道:“大嫂你倒是说话呀!

你素和弟妹好的,倒是也说几句呀!

难不成瞧着你兄弟去受罪!”

煊大太太被扯着袖咯吱作响,她恼怒的推开妯娌,不冷不热道:“我能说什么?

不过是隔房的嫂罢了,又不是太岁爷爷!”

炳二太太正一肚气没地儿撒野,当时就指着煊大太太吼道:“我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打量着弄死了我那口,你们黑心肝的夫妻俩好独占家产!”

煊大太太也怒了,霍的站起来,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重重拍在桌上,大声道:“你来瞧瞧这是什么?”众人目光顺过去,只见是几张花花绿绿的当票。

煊大太太气的脸色绛红,脖也粗了:“这些日为着替二弟打点,到处要用银,可这些年来,什么都攥在二弟手里,我们连一文钱都没摸上!

如今要用银了,公爹整日嚷着手头紧,我家那楞就只好拿家里的东西去当!”

她越说越气,最后恨恨道,“我说二弟妹,这些年来我从你手里何曾拿到过一针半线,也罢也罢!

我做嫂的算对得起你了,你把嘴巴放干净些,惹急了我,大家都别过日了!”

炳二太太张口结舌,她自己舍不得出银,想着给孩和自己留些本钱,原想指望公中的,谁知四老太爷也这么吝啬;她淌着泪,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

眼看四房自己内讧起来,四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直起身,满面恳求:“明兰,你进门日虽短,但我也瞧得出你心底淳厚。

如今你炳二兄弟都这样了,他下头的孩还小,你就没有半分恻隐之心?”

明兰抬起头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四老太太:“敢问四婶,当初侯爷离家时,你们可知他身上带了多少银?

出去可有人投靠?

江湖人好勇斗狠,他可平安?

那么些年,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偌大一个侯府可有人知道?

可有人问起?”

她问一句就顿一下,一字字如同刀凿剑刺,尖利异常。

说的难听点,那几年顾廷烨就是死在外头了,怕连收尸的人也没有。

明兰肚里轻蔑的厉害,只淡淡道,“如今炳二爷有父母替他操心,有兄嫂替他奔走,可比侯爷当初强多了。”

这番追问,四老太太一句也答不上来,半响后,她面露愧色,低声道:“我也知……当初这孩,是受委屈了。”

明兰嘴角微弯,略带讥意:“侄媳妇觉着吧,我还是先心疼自家的男人,再去心疼人家的男人比较好。”她的同情心限额很低,只发放给少数人群。

炳二太太瞧着连四老太太都不说话了,不由得急了,正要开口,明兰转过头去,抢先一步开口:“二嫂,话说直白些吧。

依着侯爷和炳二爷的‘情分’,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她特意咬重‘情分’二字,炳二太太呆了呆,明兰瞧她神色,微笑着又道:“事到如今,二嫂与其来求侯爷,不如回去求求四叔罢。”

“求,求什么?”炳二太太眼神闪烁。

明兰心中轻蔑,淡淡道:“二嫂,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万灵药呀。”

五房就干脆多了,如今已经开始全面收拾家当和人手了,大约过十天半月就能搬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不是故意,都清楚明兰的意思了。

炳二太太颓然坐倒,她也不像分家呀,大树下头好乘凉,尤其如今连四老太爷的荫袭虚职也没了;煊大太太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四老太太左右看了下两个媳妇,叹了口气,拉起明兰的手,哀声恳切道:“我知道侄心里有怨气,这些年来……他四叔和炳哥儿也确实不好的;可是,明兰呀……”

她声音带了几分哽咽,“咱们一定会搬走的,可是,好不好瞧在你荧妹妹的面上,再缓两年呢?

她眼看着要寻人家了,若是能从侯府出阁,那……”

明兰静下心绪,转过身面对着她,放柔了声音:“四婶,我知道你的难处。

可是,别说两年,就是两个月,怕是侯爷也是不愿的。

你不要怪他心狠,你且想想当年那两桩银钱事。”

四老太太蓦然抬头,断续着:“什么事……?”

明兰目光盯着她,静静道:“一桩红袖阁的事,一桩万盛钱庄的事。”

炳二太太陡然抬头,尖声道:“没错。

那两件事是我家那口捅出来的,还指认了烨兄弟,难不成他就这般怀恨在心!

他……”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明兰冰冷的目光如刀锋般看过来。

明兰紧紧盯着炳二太太,一字一句道:“这件事谁是谁非,我今日不说了。

但是这事究竟如何,天知地知,炳二爷知道,还有旁人知道。

二嫂若是坦荡,但可去菩萨面前赌咒告那黑心无胆之人!”

炳二太太一阵心虚,前一桩事时她尚未进门,但后一桩事她却是知道的,当时她还暗暗庆幸有个背黑锅的,自家既可没下银钱,又能免于责罚。

煊大太太睁大了眼睛,她本来有些模糊不清的,如今在肚里来回揣摩及遍,渐渐露出明白的目光,便愈发鄙夷的去看炳二太太。

四老太太心中叹息,这两件事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就算当时她不知内情,后来慢慢也想明白了,四房那俩父的行径的确下作,不怪顾廷烨含恨在心;当初自己明哲保身,也没替顾廷烨说过话,又如何来要求人家呢。

“难道,这仇怨便结下了?”四老太太颤着声音道。

明兰长长叹了口气,温和的幽幽道:“就是不想把这仇怨结下去,这才要分开过呀。

如今侯爷正火烧火燎的,总的先把气出了罢。

待天长日久,侄儿侄女们都大了,儿孙满堂之时……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侯爷心地仁厚,又怎么会跟小辈记恨呢。”

她本就也不想跟无辜之人过不去,顾廷荧虽是四老太爷的女儿,但她依旧希望她能嫁的和美平顺。

听到‘小辈’二字,煊大太太心头猛跳了一下,她生平唯虑者便是膝下三个儿,其实前阵明兰已透了消息给她:顾廷烨替她的长顾士衢在千卫营谋了个差事。

以后有叔父提携着,自己再加把劲,好歹将来有些保障。

不过此事这会儿打死也不能说,不然立刻要被整个四房骂作‘吃里扒外’,待到分宅后再宣布才好;也正因如此,顾廷煊觉着对不住父亲和弟弟,拼命帮着奔走。

煊大太太早瞧着顾廷烨和自家公爹积怨已深,若住在一起整日闹事争吵,那时顾廷煊是帮哪头好?

帮老,得罪顾廷烨;帮顾廷烨,不孝的帽也够呛。

还不若住开了,想来顾廷烨和四老太爷也不会再怎么见了,到时顾廷烨念着顾廷煊过去的好处,她和明兰常来常往的,反而能获得更多的帮扶。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是赞成分宅别居的。

这次谈话过后,四老太爷再傻,也知道蒙混不过去了;又拖了三四日,眼看太夫人依旧‘卧病在床’,没替四房和五房说话,他也死心了;便向族中耆老放了话,他这就搬走。

于是四房也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起家当来了。

几十年纠葛在一起,财务要分割清楚,家仆要捋清干系,该带走的带走,该留下的留下;一通鸡飞狗跳,一时间,顾府颇为热闹。

秋光正好,空气干爽清新,开开的敞着扇窗,明兰斜倚在柔软的浅紫云纹迎枕上,捧着一盏温温的雪梨窝冰糖银耳羹,一勺一勺慢慢舀着,嘴角晚出一个浅浅讥诮的笑容。

她虽见过已过世的顾老侯爷,但想来他定是个仁厚慈爱的大家长,所以才会把两个弟弟一直护在羽翼下,到今日这般天真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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