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旧世界终是骑在深渊之上，城楼上审判女王【上】

当七十里城墙脱离掌心的瞬间。

风暴骇浪、蜿蜒闪电，雷柱黑云悉数消失，隐入天际不见踪迹。

转而映照美轮美奂的漫天繁星，明明是大白天，可星辰却格外璀璨。

圣城民众傻眼了，如泥塑般呆立，感受到令人窒息的压迫。

躲在螺旋阶梯上的诸神面色苍白，仰望着血色城墙覆盖而落。

三百丈。

二百丈。

五十丈……

“上帝，主啊。”

他残忍凌迟自己，用身体一块块窟窿，一块块温热的血肉，向中原证明天命也是那样愚不可及。

“长安搬走了世人心中那座大山，把那冠冕堂皇的神圣遮羞布一举戳穿，再撕个粉碎，让深渊在天下人面前裸奔一回！”

直到今天。

“中原谁敢辱骂污蔑顾长安，朕诛其九族！”

他们终于理解强汉盛唐老祖宗们那句话——

漫长的死寂。

……

“长安昭昭而强，华夏赫赫之梁！”

时至今日，已过几十载。

“人力终有穷尽，可人力亦能撼天！”

“说来可笑，其实我们经常拖后腿连累他，西域会战、雁门关……凭我们的力量只能够做到，永远别站在他的对立面。”

其实只是一个响指的时间，龟兹城坠落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砰！

最后的震响积蓄势大！

四处溃逃的修行者双脚一软，跌坐在幽密森林，腐臭藤蔓缠住手腕，像死亡的绳索。

当神圣的外衣剥落，人都一样。

就算再过千年，顾先生依旧是一部传奇史诗，跨越了文明种族差异，其一生值得世界反复观摩。

几十年来，这片土地充斥着自我否决，充斥着颓靡！

再自信就是自我欺骗。

是的。

咔嚓——

群臣愣住，困惑于陛下何出此言？

深渊凭什么摧残受苦受难的神州土地？

戍卫边疆的将卒心潮澎湃，满腔热血往脑门直冲，内心涌出一股从来没有的自信。

一颗颗古树断裂。

他们清晰感受到——

见到这一幕的民众，只剩震怖惊悚，以及根根倒竖的汗毛。

也许此时他说这几句话，是为了感谢那个经受万般苦难、仍旧不曾放弃过的自己。

原来被誉为禁忌般存在的城堡，也像一栋普通宅子，说塌就塌了。

它也是一触即溃的玩意！

……

画面里已经看不到那道满身是血只剩骨架子的身影了。

就是民族自信！

凉赵蜀三国百姓眼眶通红，一直抬头脖子都不僵硬，因为每个人心头都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尘埃落定。

难道真如蛮夷所言。

承认吧，有了深渊天道的恩泽，蛮夷部落早已凌驾神州之上。

因为它，甚至让中原民族变得自卑懦弱，昔日盛唐的自信豪迈在一次次溃败中消磨殆尽。

如果没有长安的惊世之举，夫子也还畏惧天道吧，全天下就只有那个男人一直坚信天不足畏。

为什么誓死不降，因为有祖孙三代人的牺牲，说愚蠢也好，总之都傻乎乎走上一条毫无希望的道路。

灵气削弱，减缓了蛮夷修行者的速度。

蜀帝语气沉重。

恨他也好，诅咒他也罢。

直到此时此刻，顾英雄唤醒了华夏血脉里阔别百年的自信！

原来他们畏惧的自始至终都是天道意志，而非蛮夷。

这便是贼老天可憎的地方啊！

！

如果雁门关毁了，中原气机微乎其微，但对蛮夷毫无影响。

“梅寿庚之流必定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那些投降派势必钉在青史耻辱柱上，一个也别想逃！”

察觉到蜀帝的目光，夫子突然间沉默下来。

以前念叨此言只是安慰自己，如果真能做到骨子里蔑视蛮夷，何以在战场连战连败？

国运和气运虽然虚无缥缈，如水势无常，有涨有跌，有起有落。

唯独一些武官修行者重重颔首，神色坚定。

悍然镇压！

随即抹去脸庞血迹，凝视着满目疮痍的深渊，露出迟来以久的畅快笑容，朗声道：

“我爷爷战死，我爹娘战死，与我并肩作战的同袍壮烈牺牲，就死在这座城里，死在你们头顶。”

很久以前，它毫无征兆地降临人世间，世界就像一个蓦然打开的潘多拉盒子，秩序颠覆，种族沉沦，世间每个角落似乎都飘荡着一缕人人自危的恐怖气息。

他残忍地凌迟自己，一块块血肉骗过天怒，最后将自己的家砸进深渊。

他赢了。

只有他。

七十里城墙四面塌陷，孤城内老旧房子都化作齑粉，街道皲裂、黄沙漫舞，可它就是骑在深渊头上。

它是天地万物的主宰，它是不可抗拒的，不可超越的，更是无法战胜的！

世人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身怀恶意的对手踏入深渊城堡，该以何等方式？

会不会有华夏同袍怪罪于顾英雄？

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原来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临死前也会瘫在地上求饶。

无论是金发卷发还是黑皮白皮，此刻都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寂静无声。

而唯独灵气不可逆！

少了就无法恢复。

“旧世界殉葬者有资格说一声不吗？”

蜀帝悄悄擦拭眼角的残泪，怔怔望着书院夫子。

他来了！

圣城民众瞳孔骤缩。

夫子翕动嘴唇，半晌无言。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卒，从不能更低的地方爬起来，从不能更绝望的环境里走出来。

但凡有过停下的举动，就走不到这里。

深渊一丝回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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