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很远的地方攻击敌人……而在跨越利维坦之墙后，显然“朽日”也发生了质变。

不仅仅只是将拥有心灵的“人类”进行锁定，而是连同那些攻击他的力量、也开始一并被他的灵能所影响。

只要他不想接受、不愿承认，来自他人的攻击就永远也无法接触到他。

可若是说……假如有人能够从灵能武装中同步到“灵能武装”原本持有者的一部分记忆与情感，并且在不需要的时候将其忘却……是否就能永久获得一定强度的“第二灵能”了呢？

——正如罗素所拥有的，能够复制他人灵能的灵能一样。

甚至不仅如此……

并非是鞘的偏心，而是因为这种一脉相传的那种所谓“剑术”本质，正是一种能够将灵能“锋锐化”、化为实体的力量。

他保持着向后跌倒的姿势水平滑行，腰间黑色的羽翼骤然弹开，全身上下卷起黑色的旋风——而那平平无奇的刀刃，却竟是挡住了坏日那能够切裂空间的斩击！

“哦，我懂了。

是因为我在南家的餐桌上时，与你相隔着的正是这个距离吧。”

他仿佛在看到攻击的瞬间，就已经知道这次攻击不会伤到他。

而到这时，罗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在出了一剑之后，坏日倒是慢慢将刀刃放下。

“哈。

无关紧要，无人关心……”

“‘我之生死无关紧要，我之留存无人关心。

我是如此渺小，至死也不过只是时代中的一粒沙……’

坏日嗤笑道。

假如看都看不见的话，就算是鞘也不可能一直挡住坏日的攻击。

“人类想要永远超脱于虚无与乏味，就必须超越自己的意志、超越‘大脑’所给予你的一切给予基因直觉的指令。

如此一来，人才能超越自己的动物性。”

罗素突然开口问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已经疯了，鞘。

你是被那盛大的罪恶感与绝望彻底压倒了吗？

还是两杯酒就让你喝醉了？”

“鞘”仍旧平静的答道，声音如同机械合成声：“我正为此而感到欢欣。

鞘的脸上仍旧没有丝毫表情：“至于醉酒，那不过是大脑混乱的表现。

但在没醉酒的时候，人类的决策就是正确的吗？

既然原本就不一定正确，是否存在大脑混乱之后反而做对了事的可能呢？”

“我很失望，罗素。

我明明已经为你展示了全部，你应该能理解我做出了什么选择。”

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成功了。

没有冲动、没有执念、没有激动、没有憎恨、没有怀念。

如同空壳一般，像是商场穿着外衣搔首弄姿的无脸机器人模特，那种违和感甚至会让人产生恐惧感。

而后来，罗素也从阿米鲁斯口中得知……灵能武装是用活着的灵能者制成的永久武器、它的本质是“以装备形态存活的灵能者”；而灵能芯片则是通过同步灵能者的记忆与情感，来获得的一次性灵能……

鞘抬起头来，看向罗素：“我很失望。

你没有记住我的话。

坏日没有质疑也没有反对，只是安静的回头望向罗素。

“就如同伱的过去一样？”

“——因为只要我不想，它就永远也碰不到我。”

因为……

“所以他将我召回，使我‘上传’——等人类完成大融合以后，我将作为‘群体意志’的杀毒软件与免疫系统，修正一切错误。

如今我所使用的，不过是一具下载到现界的躯壳罢了。”

以灵能为燃料、以血为钥匙，能够根据“决心”来增长韧性、长度与锋利程度的灵能武装。

正是爱丽丝从阿米鲁斯手中获得的初版灵能武装。

随着一道湛蓝色的光华绽放于空中，一道凭空出现的、迟来的漆黑剑气便被他切碎。

“是的，我已经死了。

我很高兴你能想起来、也很高兴你能意识到，罗素。”

他说着话，原本发红的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回去。

“我至今为止，仍旧行走在这条道路上，”鞘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我已为其献上所有。”

——罗素知道，鞘的话是完全正确的。

下一刻，他骤然抬手。

他也同样没有看向鞘。

他低头望着的是桌上还没吃完一半的丰盛饭菜，它们在激烈的战斗中却是完好无损。

因为两人之间，无论是攻击亦或是防御，都没有将力量逸散到周围。

可是坏日却一直接近到了离鞘仅有一桌之隔的距离，才对鞘发起攻击。

在这个距离之下，鞘能够准确判断坏日的攻击时机、并凭借反应与经验作出应对。

以他那从容不迫的反应来看，这个距离之下坏日显然是伤不到鞘的。

“事实就是……你仍旧敬爱着我，南流景。

我们的敌人是猴面鹰，你想必也知道这一点。

可你仍旧对我发起了攻击……你在试图用这种激进的方式，来与我进行切割。

你试图告知自己，你仍旧憎恨着我。”

“既然如此，就不如彻底摧毁我那卑劣而脆弱的凡性，连同那被腐蚀的人格与朽坏的生命一同摧毁——仅留存智慧、意志、才能、力量，作为终极的‘壳’而存在。

鞘总是这样，有着将人轻易激怒的才能。

他明明每一句话都无比真诚、无比认真，可他的言语本身结合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让人忍不住发怒。

鞘像是未卜先知一般，身体向后倾倒、同时腰间利刃刹那间出鞘！

“……不必和他再说些什么了。”

罗素突然伸手，挡在了坏日面前。

因为这绝非是某种“技艺”。

坏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光剑。

鞘平淡的说道：“在你对教宗说过那些话之后。

他很重视你所说的话——思维上传，不代表人类的精神不会因此而劣化。

就算聚合成神，也不代表从此就不会再分裂。

但其中已经看不到猩红色的血肉了、宛如触手般搏动的细小血管了。

他的那些血肉，全部都被剔除干净。

他的脸部变得洁净，仿生皮肤覆于金属与塑料之上。

“因为【鞘】已经死了。”

在罗素的红移提升到这种等级后，他这次在如此之近距离下，终于看懂了这一击。

“人们只是看到了华美的鞘，就擅自对鞘中之刃的华美拥有了几分期盼。

于是将自由、权力与责任交付给了鞘。

但它终究也只是空虚的鞘而已。

无论如何，也无法凭空变出刃来。

做不到的事就是做不到。

鞘自顾自的说着，絮絮叨叨宛如老人：“你今年应该是三十八岁吧……哦不对，应该是三十九岁。

我记得你是三月一号的生日，现在生日应该已经过了。

快三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昔日那个十几岁的孩子……”

仿佛在他的攻击被鞘完美无暇的挡下之后，就突然失去了杀死他的欲望一般。

“你的灵能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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