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九 冲突(3/4)
这个,镇督,您刚才做的,好像有点鲁莽了。”
孟聚慢条斯理地说:“轩总管是梅妃娘娘的兄弟?
那他就是后戚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我看轩总管的斯文样子,还以为他是读书人呢。”
“镇督,您说得其实也没错,轩总管是货真价实的二榜进士,文武双全,曾任过御史台的谏议大夫,也外放过冀州巡抚。
皇上登基以后,他就由文转武了。
此次亲征,皇上让他统带一镇兵马,可见对他的器重了。”
孟聚望了胡庸一眼,微微诧异。
这位胡管领说起高官的履历来如此娴熟——自己在东平陵卫当督察时候,就压根不清楚镇督叶迦南或者东平元都督到底有什么来头。
“难怪了,我看轩总管的样子,也不像是能穿斗铠上阵的人啊,原来他是以文转武的。
胡管领对他这么熟悉。
。
。
你跟轩总管有交情?”
胡管领吓了一跳,立即解释:“镇督说笑了,轩总管是何等人物,末将哪有这个福分跟他有交情。
只是既然太子殿下吩咐末将过来给镇督您帮忙,末将也不敢轻忽,事先打听了下大营的重要人物,把他们的情况了解了些,免得事到临头出了岔子啊。”
“胡管领这么用心做事,一定很得太子殿下信重吧?”
胡庸低头:“还盼着镇督大人在太子殿下面前帮末将多多美言了。
有镇督您一句话,顶得上末将十年辛苦啊!”
“哈哈,这个好说。
胡管领你是人才,有机会我会跟太子提的。”
胡管领自是一番感激不尽,他凑近孟聚身前,压低了声量:“镇督,其实,太子殿下与轩总管,关系也不是很融洽。
您知道,太子殿下是皇上的嫡子,但他的生母琪妃已去世了。
现在,皇上专宠梅妃,三皇子慕容南公子就是梅妃所出。
现在,三皇子已经十八岁了。
前阵子,朝中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册立三皇子为嫡,轩总管他们一帮人说得尤其厉害。
。
。
当然了,皇上圣明,还是册立了咱们大公子为太子。”
“三皇子慕容南公子?
他十八岁了?”
“是啊,而且这次出征相州,皇上还把他带在身边。”
孟聚蹙眉,他在洛京匆匆路过,还不知道这件事。
回想起在洛京见到慕容毅时候,对方眉目间那沉沉的忧虑,孟聚很是同情:不但要应付大敌当前的北疆军,还得勾心斗角玩争嫡游戏,劳心又费力,自己这位慕容毅兄弟还真是不容易啊!
难怪短短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小半。
“胡管领,你说,今晚轩总管过来找我们麻烦,是不是因为我是太子殿下请来的呢?”
胡管领很谨慎:“这些大人物的想法,末将实在猜不透。
但这位轩总管听说他的气量不是很大,镇督您得罪了他,以后可要多多当心了。”
孟聚默默点头,今晚的事,对他来说也是个意外。
他倒不是故意要跟轩文科过不去,但对方既然上门来找茬,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绝不能示弱——古语说得好,人善人欺,自己若表现得太好说话了,以后会招来很多麻烦的。
自己蛮不讲理一些,对方反而会顾忌几分。
反正,自己也不是慕容家的兵马,除了慕容破以外,其他人也拿自己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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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五月,北疆还是刮着凛咧寒风的日子,相州却是已经渐渐进入了暖夏。
天气渐渐炎热,来自东平陵卫的北疆士兵们纷纷把厚厚的大衣拿出来洗,一时间,营地里到处晾满了黑色或者褐色的大衣,士兵们光着膀子围坐在一起聊天、抓虱子,或者到处转悠着闲逛,显得很是舒坦。
自从一月份从北疆东平出发,数月来马不停蹄地辗转各地赶路,风尘仆仆,路过洛京都没能休息,在相州行营的日子可以说是让孟聚和部下们过得最为惬意的日子了。
不必鸡啼时分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不必顶着寒风暴雪跋涉,不必露宿荒郊野岭,不必啃着干硬的黑面饼,可以睡到日头晒屁股,起来就有热粥和白面馍馍吃,吃饱了可以坐在暖烘烘的太阳下晒着日头捉虱子——在北疆的军汉们看来,除了没有女人以外,这简直就是神仙般完美的日子了。
明丽的日头暖烘烘地照在身上,正在巡营的孟聚也觉得心情不错。
他穿着一身家常的青衫,悠闲地行走在营内各处,随和地跟士兵们打着招呼,碰到熟悉的老兵还停下来闲聊几句,那悠闲又自在的神态,活像个乡下老农正在自己的田地上闲逸地查看庄稼一般。
“镇督!”
孟聚转过身,齐鹏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镇督,慕容家的军驿转来的,洛京来信了。”
孟聚接过信,先翻过来看了下背面——封口是完好的,烘漆印完好无损。
他这才翻过来,看到了信封上纤细又笔挺的字迹:“东平孟镇督亲启”。
看到字迹,孟聚就知道这是苏芮的笔迹——她到洛京了吗?
苏芮的来信写得很简约,只是说她十天前抵达了洛京,拜会了监国太子慕容毅。
在太子帮助下,北疆陵卫的洛京留守处已经成立了。
孟镇督吩咐的诸项事宜,她已在着手打探了,现在已经有一丝眉目了,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有进展的话她将向镇督继续汇报。
信写得简约,里面蕴含的信息量却是不少,看来苏芮曾任东陵卫同知镇督也不是白混的,她也知道不能全然相信慕容家的军驿系统,关键的话只能暗示而不能明说。
孟聚若无其事地把信叠好再装进袖子里,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如何在慕容家的眼皮底下将白无沙留给自己的那笔遗产给取出来,这一直是孟聚最大的心病——甚至他之所以肯不远千里南下助战的,有一小半原因也是为此。
但孟聚也不可能跑去跟慕容毅说:“慕容老兄,我前任白老大给我留下了一个斗铠的生产基地,我现在要把他搬回北疆去,麻烦你帮忙放行吧!”——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孟聚和慕容家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说是下属的话,孟聚有很大的自主权;说是盟友,但双方的实力对比又太过悬殊了,孟聚还不够格担当盟友这个角色。
目前来说,慕容家——或者具体来说是慕容毅——对孟聚一直很宽容,供给和出手都很大方,但孟聚也知道,这并非因为慕容家很相信自己的忠诚,而是因为孟聚孤悬北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没有补充能力。
这也是北魏朝廷控制边将的不二法门了。
再强悍的边将,只要打仗都少不了损耗,斗铠打坏一件少一件,他们只会越战越弱,最后被朝廷潮水般的军队淹没,即使强如拓跋雄这样的枭雄也免不了这个结局。
也因为如此,慕容家对孟聚很是放心,有求必应。
但倘若孟聚要把斗铠的生产基地搬回北疆去,就等于补上了自己的唯一缺陷,慕容家从此失去了对他的控制——这种事,慕容毅就是跟孟聚交情再好、喝得再醉都不可能答应的。
孟聚唯一指望的是,现在自己正在前线为慕容家打仗,和慕容家还是蜜月期,慕容毅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的人盯得太近吧?
趁这个时机,苏芮若能想点办法,把那些器械运一部分回北疆去,那是最好了。
孟聚正琢磨着呢,又有人来报告了:“镇督,营外有人求见,说是从行营来的。”孟聚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是慕容毅他老爹派人来了。
既然是皇帝派来的人,那就可以说是钦差了。
孟聚于是吩咐开正门恭迎,各营军官集合,列队欢迎。
“呜呜”的低沉号角声中,营门洞开。
数十名名剽悍的汉子依营门列队一字排开,阵势森严,军官们面无表情,眼神冷漠,一股铁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行营来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
领头的一位高瘦内侍手持拂尘,脸白无须,笑容可掬,正是孟聚的熟人,上次给孟聚带路的御马监马公公。
孟聚行礼道:“马公公大驾莅临,孟某有失远迎了。
可是陛下有谕旨降下?
公公要颁旨的话,请这边来。”
马公公常跟慕容破身边,平素见过的军旅阵仗不少,眼光是早练得毒了。
眼见孟聚只有区区数十人,就能营造出这种逼人的威慑力——这种气势,只有在那些久经厮杀、能征善战的劲旅身上方能看到。
看到孟军士卒的剽悍锐气,马公公不由咋舌:“北疆兵的这股精神气,真比咱们金吾卫的要强。
这路兵马,确实是一路劲旅!
难怪太子殿下要千里迢迢地请孟聚来助战了,也难怪孟聚敢把轩总管气得吐血,人家可是真有底气的啊。”
他很和气地说:“孟镇督,咱家带来了陛下的口谕,可有安静的地方谈下吗?”
孟聚遣散众人,将内侍带到了会客室。
“敢问马公公,陛下有何吩咐呢?”
“镇督,来之前,陛下交代咱家了,这次的口谕不是吩咐,只是想与镇督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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