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五章 空自叹(2/3)
任何一个朝廷,其实都应该深耕细作,日拱一卒的去做事。
为长久计,十年百年计,那才是上层精英们应该有的态度。
而非是为了一时之计,那便目光短浅了许多。
整个大周的精英阶层的目光短浅,必然会导致国家前进方向的偏差,这其实融为一体的东西。
不过,杨秀的想法却也有些天真的成分。
对于异族,有时候教化是无用的。
否则世上便没有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话了。
事实上同化不是以杨秀的办法进行同化,而要加上许多的其他手段。
诸如内迁,分散安置,通婚,以及强硬政策的高压。
杨俊的办法是从肉体上消灭对手,所以显得血腥残暴。
但怀柔之策的目的其实也是消灭对手,只不过是从精神上,从生活方式上消灭对手。
这其实看似文明,但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残暴的屠杀。
“然则你怀疑是杨俊暗中使了手段将你安排在此处。
不给你任何的机会?”林觉微笑道。
“不是怀疑,我甚至收到过警告,我知道是他,虽然他并没有出面。
我这一辈子也够倒霉的,我不过是提出自己的想法罢了,我大周不是鼓励畅所欲言么?
谁料想会因言得咎。
哎,我那妻子见我得罪了大人物,升官无望,便吵闹不休,生出外心。
我一想,与其如此,何不一别两散,各自安好,于是便写了文书放她离去。
这件事真是影响了我一辈子,我的一些都毁于那篇文章。”杨秀深深的叹息道。
林觉微微点头,伸手拍拍杨秀的手背道:“杨兄莫要感伤,有些事未必便是坏事。
就像你以前的妻子,很明显她是不能跟你共患难的,离开了也就离开了。
以杨兄这般人才,将来必有佳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倘若杨兄一辈子跟这个妇人过一辈子,说不定还更是一桩悲哀之事。”
杨秀苦笑道:“林兄永远都是那么乐观豁达,这都能被你说成是好事。”
林觉正色道:“我可不是信口开河。
命运之奇妙便在于不可捉摸。
谁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命运的扭转也就在一瞬之间,谁也不可预知。
你怎知你将一辈子在此蹉跎?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我们要做的便是不断的磨炼积累自己的本事,机会来时,自会抓住。
风云际会,春风化雨,只要机会到来,机缘合宜,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杨秀苦笑着看着林觉,心道:你现在都这样了,居然还这么乐观。
莫忘了你刚刚闯了大祸,也许很快便大祸临头了。
不过,林觉的这番话,倒是挺宽慰人心的。
杨秀压抑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
……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或者说是出乎江胡两位大人的意料之外。
江大人和胡大人虽然嘴巴上说着为林觉担心的话,但他们期待的眼神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他们其实希望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倒不是这两个老东西心有多坏,而是他们平淡的生活过的太久了,总期待能发生些什么让生活变得不那么平淡。
可是,他们的期望却落空了。
一下午都在门口转来转去,听到一点动静都以为是袁先道带人来兴师问罪的两位大人,直到天黑都没有看到他希望看到的人。
而次日一整个上午,两个老家伙依旧保持着亢奋的状态在门前转悠。
终于,到午后时分,他们意识到,这件事似乎没有下文了。
两人既失望又纳闷,那两位学士被动打的半死,差点溺毙的事情就这么就过去了?
袁夫子居然没带人来兴师问罪?
这也太荒唐了吧。
这可是大罪啊。
以下犯上,还是凶狠的殴打,这都没事?
简直难以相信。
林觉看出他两人的心思,午后坐在廊下打盹的时候,很有深意的对两位大人道:“两位大人想看戏么?
我林家江南大剧院京城分号有好戏可看,两位大人可免费去看戏,精彩的很。
保管不会让你们失望。”
江胡二人也没听出什么意思,懒懒的打着阿欠,百无聊赖的道:“不看啦,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打打瞌睡。”
这件事消无声息的就这么平息了下去,就连林觉也觉得有些意外。
因为林觉认为就算不会有什么大事,袁先道起码也会来训斥自己一番的。
林觉其实已经想好了当袁先道来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应对他。
但现在肚子里想好的对策却根本用不上。
整件事销声匿迹,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看来袁先道还是知道进退的,他本就心怀鬼胎,却也不敢跟林觉正面对刚,他还没有跟梁王交恶的胆子。
再说,这件事他也是受人嘱咐,犯不着为此得罪梁王府。
林觉不仅感叹,扯大旗拉虎皮的办法永远都是有用的。
这年头除了权势地位之外,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对人造成威慑的东西。
自己的所谓才学智慧,并不能替自己挡灾,反倒是自己并不在意这王府女婿的身份,在关键时候却是挡灾的盾牌,给了自己一次庇护。
袁先道没来兴师问罪,甚至也没再派翰林学士来公房坐镇了。
恐怕是因为来崇政殿说书公房风险太大,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所以公房之中却意外的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安宁。
书也不用誊抄了,也不用搬出来晒了,公房里的人也恢复了以往的慵懒。
江胡两位大人恢复了每天靠在大椅上打瞌睡的状态,林觉和杨秀两人也有了大把的时间交谈。
江大人和胡大人不理解,林觉和杨秀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两人嘀嘀咕咕的在廊下,在葡萄架旁,在院子的鱼池之侧说的津津有味。
江大人和胡大人心想:言多必失,年轻人不懂这个道理。
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少说话,打打瞌睡才是最好的。
林觉和杨秀当然不是没话找话的闲聊,两人说的都是朝堂上正在掀起的这场波澜的话题。
朝堂上的事情愈演愈烈,近乎白热化。
每天,林觉和杨秀都会去打探最新的消息。
毕竟距离崇政殿很近,可随时溜达去左近。
虽然他们两人的官职是无法靠近的,但杨秀在宫中时日长,他和宫中内侍侍卫们很熟络,倒也可以探听一些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
两人对于事情的走向倒也知道的不少。
林觉为严正肃和方敦孺捏着一把汗,特别是当吴春来领衔的《十罪疏》上奏之后,林觉紧张到了极点。
林觉知道,这是一轮有预谋的进攻,先是群臣上奏,造成舆论纷然之态,然后主力军领衔出战,集中火力有系统有条理有规划的对严正肃和方敦孺进行讨伐。
这一战成败不但干系到变法的命运,也干系到严正肃和方敦孺的命运。
倘若败了,那十条罪状之中哪怕只有一条罪成立,严正肃和方敦孺两人也将完蛋。
二月十六傍晚,林觉和杨秀趁着人少的时候得到了去往崇政殿大殿门前的机会,林觉也看到了那篇方敦孺和严正肃联名张贴的《答十罪疏并众官之劾书》。
从字里行间,林觉看出是方敦孺的手笔。
这篇文章写得确实精彩,有理有据有节,含蓄中露着锋芒,却并不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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