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 一碗饭(1/5)
干事们四下瞧着。
很多人刚才只顾着这边。
也沒大注意别处。
一个负责看马的凑近來道:“好像略喘了口气儿就走了。”曾仕权会意。
嘴角只勾出冷冷一笑。
这时道上轮蹄声响。
几骑护着安思惕那辆空马车也追到了。
他向旁边使个眼色。
干事们一拥而上。
把那领队的小笙子从马上扯了下來。
其余几人也都轰赶到一边押住。
小笙子满脖子汗泥。
左腮帮子鼓囊囊融蒸蒸地肿跳着、像个刚出屉的馒头。
含在皮下的红光像是从这一边融融透到了另一边。
使得整张脸倒有了种容光焕发的错觉。
他早沒了先时的气派。
被人揪在手里也不见恼。
眼珠只骨碌碌地四下里睃搜。
就着干事们抬常思豪往车里安置的功夫。
曾仕权回过头來。
在他身上脸上重新打量了一番。
拱手笑道:“笙爷爷好啊。”小笙子身子打软。
膝头扎地:“掌爷恕罪。
小的可不敢当。”曾仕权道:“有什么不敢当的。
整日喊别人祖宗。
自个儿不就是爷爷吗。
快起來罢。
咱家这辈份儿太小。
沒的教人给折了寿。”
“掌爷恕罪吧。”小笙子颠着思苦腮。
陪起尴尬笑。
把个细脖子歪得如瓜藤儿般委屈:“您整日介陪在督公身边。
不掸香水儿也被薰得透了。
小的左右不过是条狗。
人家拉什么我就吃什么。
管知道自个儿肚饱。
不知道嘴臭。
一开口这气味可不就冲人而不自知么。
话说回來。
小的是狗也是咱们东厂的狗、是督公的狗、是掌爷您的狗。
那些个不是人的不把咱当人。
掌爷再这么说。
那可就真真沒有我立脚的地儿了。”
曾仕权道:“哟。
年纪轻轻的。
说出话來倒狠得让人不敢听呢。
这会儿你主子不在。
那不是人的就是他。
赶到他身边。
又该变成谁了。”
小笙子拍腿苦道:“掌爷明白。
可不就是这个话么。
厂里的事您最清楚不过。
谁不是猴儿似的拉藤过涧。
攀一天的势、过一天的活。
不过为这一碗饭。
人人都是自己。
谁心里又真的有谁呢。
可这藤子也有新老嫩韧。
猴儿也有个眉高眼低。
掌爷听了我这话。
也就知了我们底下的心了。
其实谁又是谁的主子。
还不是拨到哪儿去就归哪儿使么。
可怜我们连个猴也做不得。
竟成了蛆了。
一样的蛆。
人家落在酱缸。
我们又下在粪坑。
有啥办法。
还不是得憋着屈攒着劲地着往上鼓蛹呗。”
说到这儿。
他瞧出曾仕权眉毛微蹙。
似嫌自己说得肮脏。
其实眼底又压着些许笑意。
并不是真恼了。
忙不迭地又道:“瞧我这臭嘴。
刚放几个屁。
就带出屎來了。”抬起手在自己的肿腮帮子上轻轻小拍了两下。
曾仕权哼笑道:“别人亲嘴儿。
倒比你这动静儿还大些。
得了。
起來听点正事吧。”说着背起手儿往自己的马匹边走。
小笙子忙起來。
罗锅似地躬着身子蹭腿跟着。
道:“您说您说。”踱出十几步离开了人堆儿。
曾仕权仰起头來。
仿佛要把树影之上的星云玉碎都抹收入眼似地扫望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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