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楚素素在说出自己身份之前，先楚楚可怜地让郑修别下死手。

你不事先说郑修指不定就开始鼓捣大招了。

残缺楼！

楚素素竟是残缺楼的人。

郑修对残缺楼的印象仍停留在“瞎子、聋子、瘸子”，尽是歪瓜裂枣。

当楚素素道出真正的身份时，郑修恍然大悟，那断手不正是一种“残缺”？

看见郑修脸色变幻，楚素素哪里不知道郑修的想法。

她赶紧道：“郑大哥，你且听奴家解释！”

“你说。”

郑修点头。

“如今养鸦人追在身后，郑大哥难道要楚素素细细道来？”

郑修笑道：“看来伱也知道残缺楼与夜未央的恩怨，一路上处处阻扰，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郑修眼中布满血丝，神情肃穆可怖，也充满了疲惫。

但郑修也有着底气，【囚者】门径的“神游”能无视空间距离，只要凤北仍活着，她的鬼蜮泄出画卷之外，郑修就能通过心牢定位【驿站凤北】的位置，顷刻间瞬移至千里之外。

但不到最后关头，郑修都不愿将画卷交到其他人手中。

被吓得不轻的楚素素一口气说出了不少情报。

“虚实难辨，黑白难分，对错难明。”

楚素素沉默片刻，道：“郑大哥是否想知道，夜未央对异人凤北出手的真正理由？”

楚素素继续道：“郑大哥不知残缺楼与夜未央的渊源，可郑大哥关心异人凤北，郑大哥只需知道，夜未央要对异人凤北动手，而残缺楼，绝不会让异人凤北再落入夜未央手中！

这个理由，可否足够？”

但显然之前残缺楼作法让郑修反感，一时半会郑修无法相信同样出自残缺楼的楚素素。

残缺楼来历神秘，他们有着培养“残缺术师”的方式，每一位残缺术师都配有与夜未央的渡鸦相似的“血鸦”。

楚素素又道：“奴家知道郑大哥的奇术造诣深厚，但养鸦人的恐怖非比寻常。

郑大哥请切记，千万莫要与养鸦人面对面，直视养鸦人的眼睛。”

如尘感慨，想起老和尚在匆忙间指引几人自静心潭逃脱，原来早已安排好一切。

郑修此刻同样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

“快走。”

山脚下路牌旁，竟绑了三匹无主骏马。

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一脸轻快的猛男与娇羞幽怨的美妇先后走出。

如尘暗暗埋怨，这般紧急关头，郑大哥你竟然？

洞窟入口，如尘一边从衣服上拧干水分，一边警惕地望着天空。

郑修没有向如尘解释在洞窟中与楚素素谈了什么，三人一路下山。

他虽是童男，但他曾假扮妓女混入青楼，自隐约知道男女之事。

猛男与美妇神情各异，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往他处想。

那冰冷的目光让楚素素看着心中发咻，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更能看出这位猛男绝不会因为她穿得少而怜花惜玉。

从她脖子上尚未散去的瘀斑与指痕便能看出，猛男下手是真的狠，一旦起了杀心就往死里鼓捣，绝不手软。

楚素素挽发轻笑：“楼主。

若郑大哥信楚素素，奴家将为郑大哥引见楼主。”

郑修想救凤北，就必需进入画卷中，要进入画卷，就必需找一处安全之地。

偏偏如今跟在身旁两人都无法彻底相信，郑修稍作思考，只能一路奔袭，赶回自己的地盘。

可如此长途，郑修不知道自己的精力是否能经得住。

古人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夜未央如今不惜一切要夺走古画，为的就是陷于古画中的异人凤北，而残缺楼站在夜未央的对立面，与郑修有了站在同一阵营的理由。

楚素素本以为这个理由有足够的说服力。

郑修问：“谁？”

“不够。”郑修摇头：“我杀了你，一样能救凤北。”

郑修闻言，眉头一拧。

“楼主这些年的布置奴家真不知晓，夜未央到底会如何对付凤北，奴家身轻言薄更是不知，但……”

郑修笃定，残缺楼与夜未央定有牵连。

“我无意中偷听楼主与一位神秘人的谈话，奴家隐约知道，楼主这些年的布置，明面上是为了向夜未央复仇，实则却是为了一个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楚素素道：“一路向北，大乾国都。”

但楚素素并没有。

郑修仍是沉默。

风雪交加。

郑修沉默。

诚然，在郑修不知道楚素素真正身份之前，楚素素有着许多机会，对自己与凤北下手。

郑修推测，老和尚发现丢了画之后，推断出自己会在将军镇中遭到埋伏，也推断出一旦自己遭了埋伏，会折返云流寺问个明白。

环环相扣，这一切更让郑修笃定，老和尚在这一系列变故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单纯。

禽兽！

“师傅果真料事如神。”

“郑大哥！

时间无多，一旦让养鸦人追来，你我都将被养鸦人杀死！

养鸦人的眼睛能以‘永久失明’的代价，给一个人带来‘必死’！

夜未央的养鸦人有六颗眼睛，奴家与你，再加上和尚，都不够养鸦人杀的！”

郑修面色漠然，一言不发。

“谁？”

冬寒料峭，楚素素穿成这般清凉本是无可奈何，如今更是冷得直打哆嗦。

“回皇城！”

郑修安静地听着，脸色看着铁青，心中却对楚素素的话信了八成。

直到第三夜，天空中再次出现了渡鸦的身影。

楚素素道：“王苍云！”

“有。”楚素素面容严肃，道：“准确说来，残缺楼中的养鸦人，才是‘第一位’养鸦人。

如今夜未央中的养鸦人，是‘第二位’！”

“奴家恳请郑大哥再相信奴家一次，无论过往如何，残缺楼此时此刻，绝不会让异人凤北落入夜未央手中。

这一次，一旦让异人凤北落入夜未央手中，这些年楼主的努力与布置，将功亏一篑，一切成空！”

三人骑着骏马一路北上，越过蜀州边界，途径一村庄时，郑修向当地热情的村民借了一身衣服，给楚素素穿上。

至此，楚素素看向郑修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奴家不知，但有一人，定知晓其中缘由。”

楚素素肩头上安静站立的血鸦，显得有几分不安，鸟头左右摇摆。

“六只渡鸦！”

然后郑修真触发了【震慑】。

这时。

郑修脸上不动声色：“你们楼主在哪里？”

他之所以又摆脸色又捏拳松骨，就是为了尝试触发【震慑】。

王苍云？

二十一年前，被常闇吞噬、死在了白鲤村中的宝藏王，苍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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