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注视地板上的骨灰：“你为什么选我？

我们没有因果，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是我害死的，你缠着我做什么？”

女人轻笑道：“为什么？

你明明背刺阴文，还敢一次次去九楼，在我的地盘撒野，我不缠着你, 我缠谁啊？”

我立即察觉出了不同，开口问道：“我怎么会梦到你？

这不是梦？”

“当然！”女人幽幽的笑着：“多亏你身上的阴文，我才可以让你来这里。”

我想到梅姑跟我说过，虽然刻画在身上的阴文不会在皮肤上显化出来，但是蕴含的阴气极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也不知谁强词夺理, 但不管怎么说, 这厉鬼至少还保持着理智, 是可以沟通的，只要能沟通，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戒备的说道：“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是谁？”

她说：“我本名叫章萍。”

看来我的这个梦，不是我自己做的，而是这个女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

章萍抽泣着道：“只有跟你，我才能离开这个厂楼，去找那个畜生复仇，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想让你帮我完成一场心愿。”

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想让我，带她离开水厂小区。

当初有老道士大手一挥，把水厂所有阴魂都封印到九楼，章萍就在其中，她是第一个自杀的女工，怨气自然也最浓，她也许可以离开九楼, 但肯定出不了水厂小区。

想了想，我劝她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为以后的事做打算。”

章萍突然不哭了，用怨毒的语气道：“打算？

还打算什么？

我早就错过了轮回的机会，除了去地府受苦，我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冷眼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她声音一冷：“你不帮我是吧？

那就给我留下，永远都别走了！”

我明白了她让我来这里的目的，这阴魂就算不去地府，死了也只能在死亡的地方来回飘荡。

多数的阴魂是看不到阳世的路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偏偏找上了我。

在我冥想时，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屋门被踹开，六七个水淋淋的女人冲进来，把我往外拽。

这些披头散发的女人，力气都大的吓人，手跟驴蹄子似的, 我根本动弹不得，被他们连撕带扯地拉出屋，架着我朝车间前进。

我想施法，但因为在梦里我没有任何法器，没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拖拽着我。

“放开我！”

我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但一切都是徒劳的，来到车间后，往上一瞅，车间的天花板很高，中间是条水泥路，两旁各摆着些黑乎乎的储水罐。

水罐的高度至少有七八米，九个庞然大物，悄无声息地立在其中。

各种管道，阀门比比皆是，空气中的水锈味，混合着漂禁品的气味，呛的人直咳嗽。

“你们要带我去哪？”我被工人们拖着前行，惊恐道。

其中一个人回了句：“当然是泡汤啊。”

我悚然道：“汤？”

车间上方，有几道铁板搭成的桥，方便工人日常维护水罐，上楼后，我们沿着铁桥来到其中一个水罐跟前，有人对我道。

“这是九号水罐，当初章萍就是从这里跳进去，活活淹死的，今天，也让你尝尝咱们厂自来水的滋味。”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章萍的意思，她是这群工人的头领，看我不答应，她对我起了杀心。

工人们拽着我上了水罐，我本来就恐高，往下一看，身子都软了，有人打开最上面的小盖，喊了句：“给她弄进去！”

当年水厂自杀事件，有个未解之谜，那些水罐虽然大，但入口非常狭小，除非电焊开阀口，否则是不可能塞进活人的。

工人们是如何跳进去自杀的？

这有些解释不通。

我低头看了眼那小盖，连我一只脚都容不进去，稍微松了口气。

“别费劲了，我进不去的。”

回过头，我看向那些脸蒙白布的工人：“叫章萍出来，我有话跟她说。”

“进去说吧！”

七八只大手同时按了过来，突然间，水罐顶部像被蒸发了似的，我脚下一空，直接掉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我当场慌神，更可怕的是，水罐里面居然是空的，没水，我直接坠到罐底，现实中这高度掉下去，至少摔折腿。

屁股落地后，我腚尾传来钻心的疼，身子都快摔散架了，抬头一瞅，水罐顶部自动愈合，我被彻底关死在了九号水罐。

罐内漆黑一片，让人产生剧烈的幽闭恐惧情绪，我挣扎着站起身，奋力敲击铁罐，传来阵阵沉闷的响声。

大声呼救，回音震耳欲聋。

我不停地疯狂暗示自己这一切都是虚幻的，都是梦境，但是这时上方的铁管开始进水，四个人腰粗的管子，一起往里面灌水，刚撒过漂禁品的自来水，带着刺鼻的腥臭，如瀑布般倾泻下来。

注视着上方，我清楚无比的感觉到那水迎面浇在我们脸上，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几分钟过后，水就淹到了我脖子，水位还在往上涨，我身子浮在水里。

直到填满半个水罐，管子里的水这才停，此时，我终于体会到那些工人临死前，所经历的绝望。

他们的身体，会在水里分解成碎片，流向千家万户……

正胡思乱想着，下方开始咕嘟嘟往上冒泡，一个惨白色的鬼影，从水底冒了出来。

那身影正是章萍，她穿着件薄薄的白裙子，湿漉漉紧贴在身上，长长的黑发像块布，蒙住了她的脸。

我俩面对面，泡在水罐里，周围一片死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章萍抓着我的脑袋，把我往水里按，我奋力掐了决，但是打出来一点作用都没有。

我连喝了好几口刺鼻的自来水，挣扎着扑腾出来，喘着气喊道：“你让我出去，我可以帮你！”

章萍楞了楞：“你说的是真的？”

“我可以找到当年逼你自杀的那个人。”

我话音落下，紧张地看着她，章萍静止了好久，缓缓抬起头，伸手分开长发：“你看看我……美吗？”

我瞬间毛骨悚然，脑海里突然想到保安老贾说的话，只要是看白衣女工的脸，都会发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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