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份案(1/5)
在贝克街福尔摩斯寓所的壁炉前,我正坐在福尔摩斯的对面听他说话。
“亲爱的朋友,生活总是美妙的,它远远超过了人们的想象。
很多平常存在的事情,我们却不敢去想。
如果你我能够携手飞出这个窗户,在这个大城市的上空自由翱翔的话,只要轻轻地揭开那一家家的房顶,就会窥探到屋子里正在发生的不平常的事情:离奇的相遇、密室的阴谋、两口子之间出现争执,还有接二连三的一些意外事件,经过了多少代的延续,仍然在继续着,而结果却是千奇百怪。
这样的结果就是,让一切一看到开头就知道结尾的小说一下子变得让读者感到索然寡味,失去了畅销的可能。”
对于他的论断,我回答道:“我对你的话是不敢苟同的。
因为我看到更多的是报纸上所报道的一些单调又低俗的案件。
尤其是在警察的案件调查报告中,更是现实到了极点。
它让你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案件是不会给人什么趣味性和艺术性的感觉的。”
“要想保证有实际的效果,首先必须运用一些选择和判断,而警察所做的侦查报告里是缺少这些东西的。
也或许是因为他们的重点都集中在地方官员的一些老套的说法上了,而并没有放在局外人所认为的一些实质的细节上,因为他们觉得这才是整个事件必不可少的部分。
很显然,在他们眼里,司空见惯的就是自然的。”福尔摩斯说道。
我摇了摇头,笑着继续坚持我的意见:“你的想法我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我知道,由于你的特殊的职位,三大洲每一个遇到困难的人都会寻求你的帮助,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是有机会接触到一切不平常的人和事的。
可是在这儿……”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份早报,“不妨让我们来验证一下。
这里我所看到的第一个标题是《丈夫虐待妻子》。
可是我从这条占了半栏篇幅的新闻里,一眼就可以知道里边说的内容,显而易见,它还涉及另一个女人,还包括醉酒狂欢、拉拉扯扯、拳打脚踢、满身伤痕这些关键词,以及富有同情心的姊妹或者房东太太等这些内容,这些粗制滥造的东西连最蹩脚的作者也想不出。”
福尔摩斯把报纸拿了过去,简单地扫了一眼,开口道:“实际上,你的论点与这个例子是很不相符的。
这个案子我了解,它是关于邓达斯家分居的案子。
当时是我负责对其进行细节的调查的。
这个案子中的丈夫属于滴酒不沾的人,也不存在别的女人的问题。
他之所以被控,只是因为他养成了一个让他的妻子很不能忍受的习惯,那就是,每次吃饭结束时,他就会把假牙取下来扔向他的妻子。
按照你的看法,这是一般讲故事的人很难想象的事情。
大夫,给我拿一点儿鼻烟过来。
看到了吗?
你的例子是让你不得不承认,我赢了。”
他从口袋里把他的旧金鼻烟壶拿了出来,鼻烟壶的壶盖中心有一颗镶嵌上去的紫色水晶,这个绚丽耀眼的鼻烟壶大大不符合他的朴素作风和简单的生活习惯。
于是,我又找到了一个评论的话题。
“哦,”对我的评论他解释道:“我差儿点忘了,我们已经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这是波希米亚国王送给我的。
因为我在艾琳·阿德勒照片案中帮了他的忙,做为酬谢,他送了我这个纪念品。”
“那么这个戒指是怎么回事?”看到他手指上刺眼的钻石戒指,我又问道。
“这是荷兰王室送给我的。
不过鉴于这个案子很微妙,所以请恕我连你都不能告诉了。
虽然你如此忠实地记述着我的生活,哪怕一两件小事都不忘记下来。”
“好吧,那么你手头上现在有没有什么案件?”我依旧很感兴趣地问他。
“大概有十一二件吧,不过全都没多大意思。
你是知道的,它们虽然很重要,但是没有趣味性可言。
说实话,我得承认,一般来说,在一些不太重要的案件中反倒有随时可供观察和分析其内在因果关系的可能,而如果能这样,那么调查工作就比较有趣了。
很多情况下,往往人的罪行越大案件越简单。
因为一般都是罪行越大作案动机就越明显。
除了马赛的那个案件,在我办理过程中觉得它很复杂之外,别的案件几乎没有一件是很有趣的。
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或许就在下一刻,更有趣的案件就会送上门来的。
假如我预料还算准确的话,现在就有一位委托人已经来找我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拉开了窗帘的窗子前。
他注视着那阴暗无人的伦敦街道对面。
我也站了起来,凑过去往下看。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人行道上。
这个女人脖子上围了一条厚厚的、用毛皮做成的围脖,头上歪戴着一顶插了一支又长又弯的羽毛的宽边帽子,有点像德文郡公爵夫人那种卖弄风骚的姿态。
但是,她虽然穿着这样华丽的服装,却是一副神情不安、犹豫不决的样子。
此时的她正一边紧张迟疑地往我们这个方向张望,一边前后摇晃着身体,很烦躁地用手指拨弄着手套上的扣子。
突然,就像一个从岸上一跃入水的游泳的人一样,她急急忙忙地横穿马路,不一会儿,我们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阵刺耳的门铃声。
福尔摩斯将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壁炉里,说道:“这种情况我以前见到过。
一般来说,一个人站在人行道上却神情紧张、东摇西晃,往往是因为在她身上发生了桃色事件。
她想跟人讨个主意,却又拿不准这样的事情告诉别人是否合适。
如果是一个男人做了很对不起女人的事,那么这个女人是不会那么摇晃的,一般的情况是,她会急得拉断门铃线。
而今天这个人的情况我们初步判断是一桩恋爱事件。
不过意外的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不是很愤怒,只是有些迷惘或伤感,幸好现在她已经主动上门来拜访我们了,等一下我们的疑问就会解开了。”
话未落音,就传来了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仆进来报告说:“玛丽·萨瑟兰小姐前来拜访。”刚说完就看到这位女客出现在了仆人的身后。
而她站在身材矮小的仆人身后就像跟在领航的小船后面的一艘大商船一样。
福尔摩斯从容不迫地以谦谦君子的态度接待了她。
这个女人进来后,福尔摩斯随手关上门,稍稍鞠了一躬,将客人让到一个扶手椅前坐下了。
而就在这一会儿的工夫,福尔摩斯就以职业的眼光将她暗暗观察了一番。
他问道:“在眼睛近视的情况下还要打那么多字,你不觉得有点吃力吗?”
她回答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不过目前已经不怎么用眼睛看就能找到字母的位置了。”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感到特别惊讶,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
她抬起头来,仰视着福尔摩斯,叫道:“福尔摩斯先生,您是不是以前听说过我,要不怎么会了解这个呢?”
福尔摩斯笑了:“没关系,这是我的职业所在。
或许是因为我的职业的缘故,习惯了去关注别人容易忽视的地方,要不然你怎么会来请教我呢?”
“先生,我是经埃瑟里奇太太介绍来找您的。
当初所有人,包括警察都认为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所以都放弃了继续寻找的做法,但是您却很轻松地帮她找到了。
哦,福尔摩斯先生,我也希望您能给我以同样的帮助。
虽然我的收入很微薄,不过除了打字的那一份收入,我还有一笔继承的财产,从这里每年还可以收入100英镑。
只要您能帮我打听到霍斯默·安吉尔先生的行踪,将我的收入全部拿出来都没问题。”
福尔摩斯问道:“你如此匆忙地离开家找我,是什么原因?”他两手相抵,眼睛望向天花板。
正感到茫然的玛丽·萨瑟兰小姐一听这话,脸上再次现出惊讶的神色。
她说:“的确如此,我是突然决定出来的。
因为当我看到我的父亲——温迪班克先生——对这事根本就不在意的时候,我内心是很气愤的。
他既不愿意去报警,也不愿意来找您。
一直到最后,他都不愿意做任何事,总是说:‘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这让我非常生气,于是我就马上穿上外衣,赶来找您了。”
“既然你们不同姓,那么你的父亲一定是你的继父吧!”
“是的,他是我的继父。
尽管他只比我大5岁零两个月,但是我还是称呼他为父亲,这听起来可能有点儿可笑。”
“你的母亲还健在吗?”
“嗯,我母亲一直健在呢,福尔摩斯先生。
家父刚去世不久,我母亲就再次结婚了,而且找了个比她小15岁的男人,这一点我很不满意。
我的亲生父亲是在托特纳姆法院路做管子生意的,他生前经营了一个企业,规模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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