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硬纸做的盒子(1/6)
我想我应该少选择一些耸人听闻的案件,多选择几桩典型的案子,才能体现出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卓绝才智。
可是,不幸的是,耸人听闻和犯罪又不可能被截然分开。
我为此左右为难,要么牺牲一些对他的叙述中必不可少的细节,给案件的问题加上一种虚构的想象空间,要么摒弃所得的材料使用机缘。
在这番简洁的开场白后,我将翻开我的记录,看一看这件既可怕又离奇的事件。
8月的一天,骄阳似火,贝克街如同一座火炉。
街对面房子的黄色砖墙上,折射的阳光刺得人两眼发疼。
而在冬天,这些砖墙都被笼罩在了朦胧迷雾之中,四季的变化让人难以置信。
屋里的百叶窗被放下了一半,福尔摩斯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早班邮差送过来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至于我,由于在印度工作过的关系,已经练就了怕冷不怕热的体质,华氏90度的气温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最近的晨报内容枯燥乏味,议院已经散会,人们也纷纷出城去了。
我渴望去新森林或者南海的海滨度假,我却不得不把假期推迟,理由是我的银行存款已经用完了。
至于我的这位朋友,他对乡下和海边并不感兴趣,他更愿意呆在这500万人口的城市,把他敏锐的触角伸至各个角落,侦破每一个需要他解答的谣传和疑点。
他虽然天赋异禀,但缺少欣赏自然的情怀。
只有当他的侦破对象从城市里的坏分子转移到乡下的恶棍时,他才不得不去呼吸一下乡下的新鲜空气。
福尔摩斯现在全神贯注地翻看着那封信,一直都没说话。
我把枯燥乏味的报纸扔到了一边,把身体靠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而这时,我的同伴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的观点是对的,华生。”他说,“它确实是一种最荒唐的解决争执的方式。”
“最荒唐!”我惊呼起来,因为他说出来我内心想要说出的话,我从椅子上直起身,吃惊地盯着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福尔摩斯?”我喊道,“这真是出乎我所料!”
看着我迷惑不解的表情,福尔摩斯朗声大笑起来。
“你是否记得,不久前我给你读过一段爱伦·坡的短文,里面也有一个人同样说出了他同伴心里所想的。
你当时认为,这只不过是作者为了哗众取宠搞的一种写作手法,我说过我常常也会有同样的推理习惯,当时你并不相信。”
“那我说了什么吗?”我奇怪地反问道。
“不,华生,虽然你嘴上没有说什么,但你的眉毛告诉了我一切。
当我看到你扔下报纸开始沉思时,我非常高兴有此机会可以对你的心理加以推断,并且最终打断你的思绪,让你知道我其实时刻都在关注你。”
“不过我还是无法相信这是事实,我记得你给我读的那本小说的中曾提到过。”我说,“他的同伴被一堆石头绊了一跤,然后有抬头看星星之类的动作,但我刚才一直安静地坐着,没有任何动作,这又让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呢?”
“你以为你没动,这可真是冤枉了你自己。
其实,面部表情也是一种人们表达情绪的方式,而你的面部表情正是你内心的忠实反应。”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我的面部表情中分析出了我的思路?”我好奇地发问。
“对,从你的面部表情,特别是从你的眼睛中看出来的。
我想,你现在已经想不起来,你是怎样开始陷入沉思的吧?”
“确实,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哦,华生,想不起来也没有关系,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其实推理逻辑是非常肤浅的。
如果你那天没有表示出不相信,我是不会用自己的推理行为打断你的思路的。
不过,我现在手上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相信它一定比我刚才在思维解释方面的尝试要更加困难。
今天报纸上有一段报道,说住伊登十字大街的库辛小姐收到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件让人出乎意料的东西,你看到了没有?”
“没有啊,我没有看见。”我立刻关注地看着他。
“那你一定是看漏了,把报纸递给我。
看,在这儿,在金融栏下面。
麻烦你帮我大声读出来。”
我拾起了他扔给我的报纸,念了他指定的那段内容。
新闻的标题是《一个恐怖的包裹》。
住在克罗伊登十字大街苏珊·库辛小姐,是很不幸的,成了一起令人发指的恶作剧的受害者,如果不是恶作剧,那么一定包含着更为凶险的意图。
昨天下午2点,邮差给库辛小姐送去了一个用牛皮纸包着的包裹,包裹里装着一只硬纸盒,盒子里面却装满了粗盐。
库辛小姐拨开粗盐时,吓得花容失色,里面赫然放着两只显然是刚割下来不久的人耳朵。
这个包裹是头天上午从贝尔法斯特邮局寄出的,上面没有写寄件人姓名。
让人觉得蹊跷的是,库辛小姐是一位50岁的老处女,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朋友都来往甚少,平时更是难得会收到包裹。
但几年前,她住在彭奇期间,曾经将几个房间租给了3个医学院的学生,后因他们生活不规律,还很吵闹,就强行叫他们搬走了。
警方认为,可能是这3名青年实施的这起粗暴的恶作剧。
出于怨恨,他们将解剖室里的遗物寄给了她,来达到恐吓的目的。
还有一些别的看法,认为这些青年人中,有一名北爱尔兰人的嫌疑最大,据库辛小姐透露,此人是贝尔法斯特人。
目前警方对此事件正在进行积极调查中,负责此案件的是卓越的缉查警官——莱斯特雷德先生。
“每日记事》上只说了这么多。”福尔摩斯在我读完报纸后说,“现在我们来说说莱斯特雷德吧,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如下:
我相信你对此案一定很拿手,目前我们正在竭力查清此事件,可进展工作并不顺利。
我们已经联系过贝尔法斯特邮局,而那天寄出的包裹很多,无法辨别或回忆起寄件人的姓名。
这只半磅装甘露烟草盒子对我们毫无帮助。
医学院的学生目前还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你能抽出宝贵的几个小时,我将非常期待你的大驾光临!
我如果不在家里就是在警察局。
“怎么样,华生?
愿不愿意不顾炎热跟我去克罗伊登,给你的记事本再增添几页内容?”
“正合我意。”我痛快地答应着。
“那真是太好了。
麻烦你按一下铃,让他们把我们的靴子拿来,然后再叫辆马车。
等我换好衣服,装好烟丝盒,就过来。”我答道,“好的!”于是,按照他的吩咐安排妥当。
在我们上了火车之后,下了一阵雨。
克罗伊登并没有城里那么炎热。
福尔摩斯在走之前已经发了电报通知莱斯特雷德到车站接我们。
看到他时,他一如往常地精神干练,侦探派头十足,大约步行了5分钟后,我们来到了库辛小姐住的十字大街。
这是条很长的街,街两边都是两层楼的砖房,干净而整齐。
房前的台阶已经被踩磨成了白色,三五成群的系着围巾的妇女在门口攀谈。
走了半条街后,莱斯特雷德停下来去敲其中一家的门,一名年幼的女仆开了门,我们被带到了前厅,库辛小姐端坐在那里。
她面貌温和,有着一对文静的大眼睛,两鬓垂落着温柔的灰色卷发。
她的膝盖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各色的丝线。
“那个可怕的东西就放在外屋。”当我们进去时,她冲着我们大声说,“拜托你把它带走吧!”
“会拿走的,库辛小姐。
我之所以暂时先放在你这儿,只不过是想让我的朋友福尔摩斯,可以当着你面来查看一下。”
“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查呢,警官。”
“他或许会向你提一些问题。”
“我说过,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向我提问也不可能得到什么线索。”库辛小姐表现出反感的神情说。
“是的,太太。”福尔摩斯安慰她说,“我相信,这件事已经够让你懊恼了。”
“是啊,先生。
我喜欢安静,所以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
看见我的名字被登在了报纸上,后来警察也来了,这对我而言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我不希望把这东西放我这儿,莱斯特雷德先生,如果你们要看,请到外屋去看吧!”
在屋背后的小花园里,有一间小棚子。
莱斯特雷德从那里拿出来一个黄色的硬纸盒,一张牛皮纸和一段细绳子。
我们一起坐到了花园小路尽头的石凳上,福尔摩斯接过莱斯特雷德手里的东西,仔细察看着。
“绳子很有意思。”他边说边把绳子举到亮处观察,并用鼻子嗅了嗅:“你觉得这绳子是什么做的,莱斯特雷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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