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蓝宝石案(1/6)
过完圣诞节的第一个早晨,我去看望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向他表达节日的祝贺!
只见他正懒散地歪躺在一张长沙发上,身上穿了一件紫红色的睡衣,身子右边放了一个烟斗架,还有很明显刚看过的一堆皱巴巴的晨报放在面前。
一把木椅紧靠沙发放着,一顶又脏又破的硬胎毡帽挂在椅子靠背上,这顶帽子简直太糟糕了,破了好几处。
椅子上则放着一个放大镜和一把镊子,这样看来那顶帽子是为了方便进行检查才那样放着的。
“看来你很忙啊!”我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哪儿的话,能有个朋友来和我一起讨论我研究出来的结果,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件东西一点儿用都没有。”他边说边挑起大拇指往帽子指了指:“不过,与它相关的几个问题却是很有意思的,而且还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启示。”
于是我在那张扶手椅上坐了下来,把自己的双手凑近正熊熊燃烧的炉火烤起来。
因为现在已经是寒冬了,冰凌都结满了窗玻璃。
“让我猜的话……”我说道,“这顶帽子虽然很糟糕,但是却关系到一桩命案,凭着这条线索可以帮你找到答案,还可以帮助你去惩罚所发生的犯罪行为。”
“不,不是这样的,不属于犯罪。”歇洛克·福尔摩斯笑着说,“它其实就是万千离奇事件中的一件小事而已,在这么一个方圆虽然只有几千米的小地方,却住着四百万的人口,如此拥挤的地方,人与人之间发生点这种事情是难免的。
在人口密度这么大的地区,人们之间更是充满了尔虞我诈的斗争,所以也就极有可能发生各种错综复杂的事件,虽然有一些事情看起来错综离奇,但不一定就是属于犯罪,对这种事情我们都已经很熟悉了。”
“不错,而且到了这个程度。”我说,“即在我所记录的新增加的6个案件中,居然有3个是属于根本不是法律上所说的犯罪行为的。”
“更准确地说,你所说的那几个案件是指我尝试找回艾琳·阿德勒相片,玛丽·萨瑟兰小姐的奇案,以及歪唇男人一案吧?
我想目前我遇到的这件小事应该也是不涉及法律的非犯罪行为。
看门人彼得森这个人,你知道吗?”
“知道。”
“这个收获就是他的。”
“这个帽子是他的?”
“不,不是。
帽子的主人不是他,只是他拣来的。
但请不要忽视这顶破毡帽,这件东西可是需要一定的智力才能解决的,需要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下面我先把这顶帽子的来历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圣诞节那天早晨,跟一只大肥鹅一起被送过来的,我估计那只鹅这时候应该是在彼得森家的炉前烤火呢!
是这么回事:圣诞节那天一大早,约4点钟左右,正如你所知道的,彼得森是个老实人,当时他刚在一个地方参加完一个小聚会,正在往家走,他是从托特纳姆法院路附近走回家去的。
走着走着,这时他看到前方的煤气灯下有一个高个子的人身上背了一只白鹅,踉踉跄跄地走着。
彼得森刚走到古治街的一个拐角,就看到这个陌生人突然就跟几个无赖打了起来,他的帽子被一个无赖打掉了,他于是拿起一根棍子也去打对方,结果就在他手举着棍子胡乱挥舞的时候,不小心把身后商店的玻璃橱窗给打得粉碎。
彼得森刚想走上前去帮助这个陌生人去对付那帮无赖,但那个陌生人却先被自己打碎人家玻璃的行为吓坏了,与此同时,眼看着一个穿着好像警察的人又往这边跑了过来,就赶紧丢下鹅,撒腿就跑,一会儿就消失在托特纳姆法院路后面弯弯曲曲的小巷里。
那帮无赖看到彼得森赶过来,也赶紧吓跑了,于是那里一下子就剩下了彼得森,他不但控制了局势,还意外有了这两样收获:一顶破毡帽和一只上等的圣诞大肥鹅。”
“那他肯定是想把这些东西归还给人家吧?”
“我的老伙计,这件事情难就难在这里。
不错,这只鹅的左腿上是有一张写着‘献给亨利·贝克夫人’的小卡片,这顶帽子的衬里上也明明白白写着‘H.B.’字样的姓名缩写,可是我们这个城市里,姓贝克(Baker)的人多了,叫亨利·贝克(HenryBaker)的人也有很多,因此要想从茫茫人海中找到失主物归原主,谈何容易。”
“那后来彼得森是怎么做的?”
“由于他知道我比较关注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于是就在圣诞节早晨把那顶帽子和那只大白鹅带到我这里来了,一直到今天早晨,我们还留着那只鹅。
但从一些情况来看,虽然现在天气很冷,还是不能再耽搁了,需要及时处理才行,所以最后就让彼得森把这只鹅拿走了,让这只鹅去完成它最终的使命吧!
这顶在圣诞节失去美味的陌生人的帽子呢,就还留在我这里。”
“这个人难道没有在报纸上刊登寻物启事吗?”
“没见到。”
“那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身份的线索了吗?”
“还需要我们尽力去推测。”
“是从这顶帽子上吗?”
“对。”
“别开玩笑了,这又破又旧的毡帽,你能从它身上得到什么呢?”
“这是我的放大镜,你一向对我的研究方法是比较了解的,借着它,你能推测出这顶帽子的主人的特点吗?”
我拿起这顶又破又旧的帽子,很无奈地翻看了一下,毡帽是黑色的,圆形,从外表看,破旧不堪,而且硬邦邦的,都让人怀疑还能不能戴,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帽子的衬里本来是红色丝绸的,现在的颜色已经褪去了很多,上面连生产商的商标都没有。
不过正如福尔摩斯所说,在帽子的一边,有一个姓名的缩写字母“H.B.”潦草地写在上面。
为了防止被风刮跑,帽檐上被穿了两个小洞,不过没有松紧带,应该是为了防止被风刮跑做为系带用的。
别的方面呢,好像还有一些地方有墨水的痕迹,可能是为了遮盖住帽子上的几块褪了色的补丁才涂上去的。
即使这样,还是到处都是漏洞,上面落满了灰尘,有好几处都布满了油渍。
“我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边说边把帽子还给他。
“刚好相反,华生,应该什么都已经看出来了,不过是没有根据所看到的去推理出一个结论而已,对于推理出结论你太不够自信了。”
“那你来跟我说说,根据这顶帽子你能得出什么推论?”
他把帽子拿在手中,以他那惯常的方式凝视着它,这是他所特有的,最能体现他的性格特点的一种思考方式。
“也许这顶帽子给人提供的信息是少了一点儿。”他说道,“但是,还是可以得到几个明显推论,而其他几个推论的准确率可能会更大一些。
仅从帽子的外观来判断,它的主人无疑应该很有学问,虽然他现在正处于困窘中,但就是在此以前,至少3年里,他曾经过着很富足的生活,他曾经是个很有远见的人,但时过境迁,更因为家道中落,所以,他的精神状态一天天消沉下去。
从这一点来看,他好像是因为受到了不良的影响或者沾染上酗酒的恶习的缘故,这可能也就是为什么他的妻子不再爱他的原因。”
“噢,行了,我亲爱的福尔摩斯!”
“但是即使如此,他仍不愿丢掉自己的自尊。”福尔摩斯好像对我的反对他没有理睬,仍然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他是个从不锻炼身体的人,一直以来,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
人近中年,早早就有了白发,头发是最近几天刚理过的,还涂了一层柠檬膏呢!
以上就是我从这顶帽子推断出来的一些信息。
另外,要顺便说一下,他的家里肯定没有安装煤气灯。”
“你这玩笑有点开大了吧,福尔摩斯。”
“我绝对没开玩笑。
我都把我的研究结果说给你听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吗?”
“我的脑子反应有点儿慢,这一点我很清楚,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没有理解你的意思。
给我举个例子吧,比如这个人很有学问你是根据什么推断出来的?”
“啪”的一声,福尔摩斯已经把帽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用这种方式来回答我。
帽子戴在头上,正好遮住了整个前额,甚至压到了他的鼻子上。
“这反映了一个人脑袋的容量问题。”他说,“脑袋这么大,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个有点儿头脑的人吧!”
“那家道中落呢?
又是如何推理出来的?”
“这顶帽子已经有3年的历史了,而当时这种宽边、并且帽檐往上卷的帽子属于比较时尚的。
你看,这条罗纹丝绸的箍带儿,还有这华贵的衬里,在当时绝对是属于质量和价格一流的。
而如果3年前这个人能买得起这么奢华的帽子,但是自此就没有再买别的帽子,很显然就可以判断出,他的生活一日不如一日了。”
“嗯,这一点我是听明白了,不过又为什么说这是个很有远见的人呢,还有‘日渐消沉’怎么解释?”
歇洛克·福尔摩斯笑了起来,然后说:“说他有远见是因为这一点。”边说他边用手指着钉松紧带用的小圆盘和搭环处。
“一般卖帽子的人是不会附带这些东西的。
那就说明这是他自己订制的,而这一点正说明他很有远见,这是为了防止帽子被风刮跑才特意加做上去的。
不过,在这个地方他又把松紧带弄坏了,却又没有再订上一条,这就很明显地看得出他不仅越来越消沉了,也说明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有远见了。
与此同时,从他用墨水涂抹帽子上的补丁的行为来看,他之所以努力掩饰帽子的破旧,说明他的自尊心还没有完全丧失。”
“看起来你的推论好像有点儿道理。”
“另外还有几个地方:人近中年已经有了白头发,并在这几天刚理过发,还在头上抹了柠檬膏等,这都是根据帽子里留下的痕迹推断出来的。
通过我用放大镜对帽子内部的周密检查,我发现了许多因理发而留下来的整齐的头发茬,并且头发茬都粘在了一起,一种柠檬膏的特殊气味从那里散发出来。
而从帽子上的这些尘土来看,只要仔细观察,就会注意到,它并不是在街道上的那种夹杂砂粒的灰尘,而是房间里那种棕色的绒状尘土。
这些情况表明,帽子大部分时间是闲置在房间里的,从衬里上的湿痕来看,能很明显地得出戴帽子的人很容易出汗的事实,这是不大锻炼的人所体现出来的特征。”
“那么他的妻子呢,你刚才说过,她已经拒绝再爱他了。”
“这顶帽子好久都没人给擦拭一下了,我亲爱的伙计,如果你是这样的话,帽子上的灰尘一个多星期都没人给清理一下,而你的妻子熟视无睹,任由你这个样子出门,我估计你也肯定也已经被你的妻子给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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