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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福尔摩斯与间谍(1/4)

8月2日晚上9点——这是世界历史上最可怕的一个8月。

有人可能已经想到,因为上帝的诅咒,这个堕落的世界显得无趣而沉闷无比,在闷热的空气当中,有某种令人恐惧的沉寂与希望渺茫的感觉。

夕阳已西下,不过依旧留有一道血红色的斑痕,像裂开的伤口一般低挂在西方天际。

天空有星光开始闪烁,下边船上的光亮闪耀在海湾里。

在花园人行道的石栏旁边,有两个德国著名的人士伫立着,一长排令人沉闷而低矮的人字形房子在他们身后。

他们朝下俯瞰着白垩巨崖底下的那片海滩。

冯波克本人曾像一个四处游荡的山鹰,4年前,他就在这处悬崖上定居下来,他们两个人紧挨着站在那儿窃窃私语。

从下边看上去,两个发出红光的烟头,犹如魔鬼的一对眼睛,冒着烟,在黑暗中窥探。

冯波克是个杰出的人物,他在为德国皇帝工作的谍报人员当中,是名列前茅的。

因为他的出色才干,他首先被派到英国执行一项极端重要的任务。

自从他接受任务之后,世界上真正了解真相的那么五六个人,才越来越发现了他的精明干练。

其中一个人,就是他如今的同伴、公使馆一等秘书冯赫林男爵。

此时,男爵的那辆100马力的奔驰轿车正堵在乡间的小胡同里,等着把主人送到伦敦去。

“根据我对事件的趋势来推断,你很可能本星期内就可以回柏林去。”秘书说,“亲爱的冯波克,等你到了那儿,我想,你会对你即将受到的欢迎感到惊讶的。

国家最高当局对你出色工作的评价,我曾多少听过一些。”秘书的个子高大,声调沉稳而缓慢,这一直是他政治生涯中的重要资本。

冯波克哈哈笑了起来。

“要骗过他们是比较容易的。”他说道,“没有比他们更温顺而纯粹简单的人了。”

“这一点,我倒不清楚。”冯赫林若有所思地说,“他们有一些奇特的制约规定,我们一定要学会遵守这些规定。

他们表面上的这种纯粹简单,对一个陌生人而言就是陷阱。

人们获得的第一个印象往往是,他们温顺无比。

不过,接下来,你会突然遭遇十分严厉的事件,那时你就会明白,你已经达到了极限,一定要让自己适应事实。

譬如说,其自身有他们偏执的习惯,也是一定要遵守的。”

“唉,你的意思是指‘良好的教养’之类的吗?”冯波克叹了一口气,犹如一个吃过苦头的人。

“我所指的是,表现出来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英国式偏见,就以我所犯过的一次最大过错而言——我有资格谈一谈我自己的过错,因为若充分了解我从事的工作,就会更清楚我的成就了。

那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这儿,被邀请去参与在一个内阁大臣的别墅举行的一次周末舞会,谈话很随便粗俗,简直令人吃惊。”

冯波克点点头,淡漠地说:“我也去过那儿。”

“不用多说,我很自然地把情况向柏林做了简单报告。

不幸的是,我们的那个好首相对这类事情相当疏忽,他在广播中发表谈话,表明他已经清楚了所谈的内容。

如此一来,当然就追查到我头上来了。

我这次吃的亏,你可不清楚,我要告诉你,在这样的场合,我们的英国主人们可不是温顺的。

为了消除这次的负面影响,整整花了我两年的光阴。

现在,像你这副运动员的姿态……”

“不,不要把它称为姿态,姿态是人为的,而我这是自然而然的,我是个天生的运动员呢,我有这方面的爱好。”

“好呀,那就更有效果了,你跟他们赛艇,跟他们一块围猎,你打马球。

在各种运动中,你都跟他们一比高低,我听说你的单人四马车赛在奥林匹亚得了奖,我还听说你甚至与青年军官进行拳击比赛。

结果如何?

谁也没把你当一回事。

你是个‘运动的行家里手’,或者是‘一个作为德国人而言是很体面的人’,一个好酒、喜欢上夜总会、在城里4处闲逛、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你这个宁静的乡村别墅向来是活动中心,在英国的破坏活动,有一半是在这里开始的,而你这个爱好体育运动的乡村绅士,居然是欧洲最干练的间谍。

天才呀,亲爱的冯波克,你真是天才!”

“过奖过奖,男爵。

但我敢说,我在这个国家的4年光阴并未虚度。

我那个小小的书房,你还没有视察过,你愿意进来一会儿吗?”书房的门是直通台阶的,冯波克推开门,在前边引路。

他先打开电灯开关,接着关上门,那个大块头的男爵跟在他身后,冯波克仔细地把花格窗上厚厚的窗帘拉好,等到这一切完毕,他才把他那张晒黑了的鹰脸转向冯赫林男爵。

“有些文件已经不在这儿了。”冯波克说,“我太太和其他家属昨天已经离开这儿到伏乐欣去了,不太重要的文件都让他们带走了,其余的,我要求使馆给以保护。”

“你的名字已作为私人随从人员列入了名单,你的行李也不会有任何困难。

当然,我们也可能不用离开,这同样是很可能的。

英国可能弃法国于不顾,让法国听天由命去吧!

我们能够肯定的是,英国与法国之间没有签订有约束性的条约。”

“比利时呢?”

“也是一样。”

冯波克摇了摇头,说道:“我真不明白,这如何能行。

明明有条约在,比利时永远也难以从这一屈辱中恢复了。”

“至少,比利时能够暂时得到和平。”

“那么,比利时的荣誉呢?”

“亲爱的冯波克,我们生活在功利主义时代,荣誉已经是中世纪的古老观念了。

另外,英国没有做好准备,我们的战争特别税高达5000万英镑。

我们的目的明显,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的,犹如在《泰晤士报》头版刊登广告一般,但偏偏没把英国人从睡梦中叫醒,真是不可思议。

处处都可以听见谈论这一个问题,我的使命就是追寻答案;处处都出现一股怨气,我的使命就是平息怨气。

但是,我能够对你保证,在最关键的问题上——比如储备军需品,准备潜水艇作战,准备制作烈性炸药,英国都毫无准备,尤其是我们引发了爱尔兰内战,闹得不可开交,令自顾不暇的英国如何还能参战呢?”

“英国人一定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了。”

“这是另一回事。

我想,以后,我们对英国将有十分明确的计划,而你获得的情报对我们是无比重要的。

对于约翰·布尔①先生而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若英国愿意在今天,我们已做好充分准备。

若是在明天,我们的准备就更充分了。

我倒以为,英国应该放聪明一点,与其参加协约国作战,不如参加同盟国作战。

然而,这是他们自家的事。

这个礼拜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星期。

但是,你刚才谈到了你的文件。”冯赫林男爵坐在靠椅里,悠然地咂着雪茄,灯光照着他光秃秃的大脑袋。

这个大屋子镶有橡木护墙板,四壁是书架,远处角落里挂着帘幕。

冯波克拉开帘幕,一个黄铜大保险柜露了出来,他从表链上取下小钥匙,在锁上拨弄一番,沉重的柜门打开了。

“你看!”冯波克一边说,一边用手指。

黄铜大保险柜的里边被灯光照得雪亮,使馆秘书全神贯注地看着保险柜里一排一排装得满满的分类架。

每一个分类架上有一个标签。

他一眼看去,是一长串标题,比如“浅滩”、“飞机”、“港口防御”、“埃及”、“爱尔兰”、“海峡”、“朴茨茅斯要塞”、“罗赛思”,等等,可以说,每一格里装满了文件与计划。

“真了不起!”使馆秘书说。

他放下雪茄,一对胖手轻轻地互相拍击着。

“所有一切,都是4年光阴里搞到的,男爵。

对一个爱酒、爱骑马的乡村绅士而言,工作得不错吧!

但是,我收藏的珍品就要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位置。”冯波克指着一个空格。

空格上边印着“海军信号”的字样。

“可是你这儿不是已经有了一卷宗材料吗?”

“过期了,可以说已经成了废纸。

海军部已经有所察觉,密码全被换过了。

男爵,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所有战役中最严重的一次挫败,幸好我有存折,还有好帮手阿尔塔萌,今夜将一切顺利。”

冯赫林看了看表,觉得有些失望,发出一声叹息。

“唉,我实在无法再等下去了。

目前,事情正在卡尔盾大院内进行,这一点,你可以想象。

我们一定要各司其职。

本来,我以为可以把你获得胜利的消息带回去,阿尔塔萌没说定时间吗?”

冯波克拿出一份电报,内容如下:

“今夜一定带火花塞来,阿尔塔萌。”

“火花塞?”冯赫林颇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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