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风雪停了，太阳露出虚弱的笑脸，将苍白无力的阳光撒向白茫茫的森林。

树林中，罗森头戴一顶兔皮帽，上身套一件散发着浓郁汗味的大号兽皮袄，脚踏一双大上好几号的牛皮靴，看着就像是个没加够馅料的粽子。

他背着一个大号的行李柜，深一步浅一步地走在积雪覆盖的崎岖山路上，努力地跟在灰袍魔法师的身后。

行李柜很大，约莫有40多斤，对一个15岁的瘦弱少年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固定用的皮带深深地陷在肩膀肉里，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肩关节咯吱咯吱地呻吟，似乎下一刻就会折断一般。

魔法师却走的飞快，丝毫没有停步等待的意思。

眼看双方距离逐渐拉大，冰冷的话语随风飘到罗森耳朵里：“小子，走快点，别让我等你。”

“是，导师。”

罗森努力加快脚步。

塞勒斯脸色一冷：“你最好和我说真话！”

罗森小跑着跟上去：“先生，还是我来背吧？”

见罗森还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他还是解释了一句：“这是法师之手，没什么大用，只能用来拿拿小物件。”

“难产死的，死得可惨了，喊了一天一夜都生不出来，然后就死了。

沃尔德很伤心，发了快一个月的脾气，好多人莫名其妙挨了鞭子，我也挨了一鞭，可疼了，大半个月才好透呢。”

他忙碌这段时间，塞勒斯就坐在熊皮上闭目养神。

“先生，需要给您煮罐开水吧？”

他暗暗想道，如果这小子不拖后腿的话，倒是可以让他跟着自己。

行李柜的确有点重，肩膀也被皮带勒得很疼，但对拥有成年人灵魂的罗森来说，这些都能轻易忍受。

塞勒斯看了一眼，神情就是一震，立马将画拿到眼前细瞧，瞧着瞧着，他的呼吸明显加粗。

塞勒斯信了，饶有兴趣地问：“那后来呢？”

可这家伙明显看不上他，而现在绘画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他就决定再加码试试看。

以成年人的水平来看，罗森的演技很一般，但谁又会去过多怀疑一个年仅15岁的少年呢？

塞勒斯信了大半。

罗森见好就收，立即接过纸笔，开画之前，又咕哝式地问了句：“那是不是能拿来开锁呢？”

就这么走了半天，太阳转到头顶的时候，塞勒斯也有些累了，在一处树下空地停下了脚步。

见微知著，罗森料定这世界生活水准很一般。

“没有。”

塞勒斯无可无不可地耸了下肩：“那就煮吧。”

罗森迅速强咽下嘴里还没嚼烂的食物，恭敬道：“是的，先生。”

‘凡人的通天之路吗？

’

反正是几年前的事，死无对证，任意瞎编也不用担心被人拆穿。

打开，又出现《尚可一观》、《颇有韵味》、《罕见极品》、《倾国绝色》四个子文件夹。

另一边，等塞勒斯开始进食后，罗森才拿起两个烤土豆，躲到一旁角落，默默吃起来。

塞勒斯满意地坐在熊皮垫上：“别走太远，微光森林里不太平，要被毒虫咬了，我可救不了你。”

塞勒斯轻蔑一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不过是个小小的戏法罢了。”

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波光粼粼、又柔又媚，极是撩人心弦。

不等罗森回答，他又停下脚步，盯着罗森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起来。

吃到半饱的时候，塞勒斯忽然开口问：“昨天晚上，你说你会绘画？”

但他并不觉得失望，看向罗森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火热：“你的画技非常出色，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

罗森一脸‘恳切’地解释：“先生，真的没有。

我从小喜欢画画，每当我看到心动的画面，就会拿木炭去临摹。

每一次，我会尽力地保证还原真实，这有点难，一开始办不到，但画得时间久了，就越来越好了。”

塞勒斯看了一眼，眉毛微挑：“有点意思。”

“后来死了。”

洁白的羽毛笔在羊皮卷上轻盈地跳跃着，笔尖仿佛拥有自具生命的灵性一般。

罗森便拿下挂在行李架上的小陶罐，又从树枝上捧了一大团干净积雪，动作麻利地开始烧起来开水。

话音刚落，行李架上就自动飘出一张空白的羊皮卷，一支灌满墨水的羽毛笔，飘悠悠落在罗森跟前。

话虽如此，却也没否认罗森的说法。

说着说着，他就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想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看向罗森：“小子，见过漂亮女人没？”

“记住，魔法是无知蠢货对法术的称呼。”

见罗森画完还需要一些功夫，他便继续吃起了熏肉。

他再次低头打量卷轴，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打量罗森，连声道：“有趣~真是有趣~”

他跟着塞勒斯，最低预期是跟着他活着离开森林，最高预期是能拜这家伙为师，跟着他学魔法。

说着，他就大步往前走去。

塞勒斯转头看了下，眼神顿时一凝，随意的神态瞬间收敛不少，伸手接过卷轴，仔细打量着，忍不住啧啧惊叹：“不错~~非常地不错，有画师专门教过你？”

“不，我不是你的导师。

记住，你只是我的拎包伙计，你要是拎不动，那就趁早滚。”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啊？”罗森一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塞勒斯缓缓点头，他并不在意女子的命运：“那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是，塞勒斯先生。”

“我叫塞勒斯。”

塞勒斯听清楚了，脸上再度浮现轻蔑之色：“果真是贼窝里出来的鼠辈，血液里天然流淌着坏心思。”

这事罗森可不虚，不过，他现在对魔法十分感兴趣，自然抓住一切机会增加自己对魔法的了解。

魔法师立即止步，转身盯住罗森的眼睛，一脸冷意。

这年头妇人生产是鬼门关，难产而死再正常不过，记忆中野狼寨就死了好几个呢，所以这理由十分合乎情理。

“当然记得。”罗森用力点头。

塞勒斯一一看在眼里，眉毛微挑：‘倒挺知道分寸。

’

“在这里休息下，吃点东西吧。”

他估计，哪怕是地球的普通姑娘，放在这就已经非常亮眼了。

若是长相在六分以上的漂亮姑娘，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仙女了。

见他一脸茫然，塞勒斯自动选择了最合理的答案，淡笑道：“是我想多了，你一个住在深山老林里的小羊倌，怎么可能见过漂亮女人。”

“法术，就是法术！

和地狱里的魔鬼没有任何关系！

法术，是我等凡人的通天之路！”

果然，塞勒斯又递过来一张羊皮纸：“画给我看。”

“呃~先生，其实我见过。

头就是被您杀的铁爪狼沃尔德，几年前曾抓回来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那张脸就和鲜花一样漂亮，迷得大家都挪不开眼睛。”

稍稍考虑了下，罗森打开了子文件夹《尚可一观》，找到一个5分出头，6分未满的少女写真集，挑出一张风格保守的照片准备着。

罗森立即加快脚步上前，轻轻放下行李柜，左右看了下，找到一块略干燥的地面，先铺上厚熊皮垫，然后恭敬说道：“先生，你先坐，我去捡些柴火回来，升堆篝火。”

突然，他一把抓过行李架上挂着的脑袋，往上面狠狠捣了几拳，满脸愤愤不平：“真是珍珠掉粪池啊！

这死鬼占了好大便宜！”

“嗯，我记住了。

那我该称呼您什么？”

罗森不敢过多试探，他端起羽毛笔和羊皮卷，摆好姿势后，凝声召唤桌面，点选了昨夜截屏下来的尸体复活图，然后开始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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