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机会(2/3)
“孩儿以为……”
“你的以为都浅薄。”李亨叹息道:“你太年轻了,看不明白。
此事,朕还有另一番考虑。”
“请陛下赐教。”
李亨道:“回纥本只是铁勒诸部之中小小一部,可自大唐灭薛延陀以来,回纥逐渐壮大,自立为汗,尽得匈奴之地。
已有威胁大唐的可能。
向回纥借兵,正可使之与叛逆两相消耗,驱狼吞虎,一举两得。”
李倓抿着嘴,默然了片刻,一句话还是从齿间小声地吐了出来。
“可陛下难道没想过?
自叛乱以来,大唐精锐尽数调往平叛,边防空虚。
若回纥不知底细也就罢了,如今借兵,陛下想的是驱狼吞虎,安知回纥不会起狼子野心?
万一他借机试探虚实,我们从此引狼入室,一发不可收拾!”
“你是为顶撞朕而胡言乱语吗?”李亨道:“回纥为利而来,只要有利益,便能为大唐所用。
朕借其兵,稳定朝纲,亦可消耗回纥战力,使他们鹬蚌相争,何惧引狼入室?
!”
李倓听了,抬起头看着李亨,渐渐面露悲色,几欲落下泪来,道:“阿爷你为了皇位,失了理智了吗?”
“你该死!”
李亨愤而抬手一指,骂道:“休当朕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你唆使诸将推举你为大元帅,结果谋兵权不成,嫉妒你兄长与叶护称兄道弟,才不欲朕迅速平叛!”
李倓骇然色变,惊惧不已,连忙叩首,道:“臣绝无此意!”
他敏锐地预感到了不对,又问道:“不知是何人与陛下如此说的?”
李亨脸色愈冷,怒李倓事到如今还不想想自己的错,冷哼道:“回去反省,禁足家中,休再让朕看到你妄议国事。”
说罢,李亨重新看向地图。
眼下正是平定薛逆的关键时刻,他并不想因为一点家事而影响了他的清醒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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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李倓暂住的小院内,名为小蛾子的宫娥用手指沾了一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李倓脸颊的红印上。
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面容被打成这样,不免十分心疼,扁了扁嘴,差点要哭出来。
可却还站在李倓的角度为他思虑起来。
“郎君,你和广平王打了架,他会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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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紧的。”李倓道,“从小到大,我们都不知打了多少次架了,不会往心里去的。”
话虽如此,其实他也能感受到,自从灵武称帝以来,他们父子兄弟几人之间的感情似乎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但此时他仔细在想的是,到底是谁躲在背后要害自己。
必然是有这么一个人的,他很确定,有人在御前进了谗言,今日陛下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李倓仔细思量着,却没留意到小蛾子一直在定定地看着他,直到好一会儿,他回过头来,才发现她凑得很近了。
“怎么了?”
“郎君。”
小蛾子似是痴了,低声喃喃了一声,凑上前,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李倓,动作有些笨拙,冰凉的嘴唇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李倓按着她的肩头,将她推开了些,摇了摇头。
小蛾子很羞愧,低下头,自顾自地轻声解释道:“郎君离了长安,身边没别人侍候,忍得很辛苦吧?
奴婢想伺候郎君,不敢要名份的。”
李倓道:“我饿了,吃饭吧。”
“郎君不喜欢奴婢吗?
是奴婢长得不够漂亮。”
“李辅国将你托付给我料照,我受人之托,不能监守自盗了。”
说到这个成语,李倓似觉有趣,还笑了笑。
他还未成亲,只是与驸马张垍的女儿订了亲,府中也没有别的妾室。
离开长安时,他只特意带了这个小宫娥,当然不是出于好色,长得比小蛾子漂亮的女子他见过得太多了,他单纯是出于承诺。
在那时那样的乱局之下,有人连陪伴数年、为自己生下长子的妾室都能抛下。
有人依旧信守着承诺,保护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般的人。
小蛾子看着李倓的笑容,眼神里的爱慕之意像是要溢出来,道:“可奴婢和狗儿哥只是兄妹之情啊,奴婢喜欢的是,是,是郎君。”
李倓有些讶然。
小蛾子低下头,道:“奴婢以前不懂男女之情,如今才渐渐懂得……人事。
奴婢真的只把狗儿哥当作兄长,他已经去势了,自然也是把我当成亲人。
郎君你……”
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懂得了人事,又了解到了去势了的李辅国与没去势的李倓之间的区别,说话时,一只小手有意无意地触到了李倓腿间,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双颊当即泛起红霞。
少女情窦初开,回眸一瞥间含羞带臊,自有种青涩却动人的意韵,李倓看了,不由也是愣住。
小蛾子遂“嘤咛”一声,倚进李倓怀中,献上柔软的双唇……
~~
“李狗儿来了。”
元帅府,程元振还在与旁的宦官说事,听闻李辅国来了,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隐隐泛起了一些不屑之色。
在他看来,李辅国只是李静忠的一个替代品,陪伴在圣人身边的日子并不算长,哪里能比得上自己这个为圣人培育长子的家奴?
李辅国也有自知之明,平素也并不敢与程元振起冲突,只是老实本分地对圣人尽忠。
“听闻广平王妃不幸病逝。”李辅国上前,轻声道:“陛下特意命奴婢前来吊唁。”
此事发生得十分突然,李俶近两日一直在忙着代替房琯为统帅、收复两京之事宜,今日在行宫与李倓起冲突后回到家中,才发现妻子崔彩屏病逝了,不胜悲恸。
“李公,这边请。”程元振连忙抬手,引李辅国入内。
“请。”
李辅国目光看去,在程元振手臂上看到了一道划痕,不由问道:“这是?”
“这是被建宁王弄伤的。”
程元振叹息了一声,道:“我挨了许多下,昏了过去,醒来之后便听说王妃过世了,唉。”
李辅国目光落去,见元帅府依旧繁忙,并不见有人办丧,遂道:“广平王呢?”
“广平王悲恸不已,可社稷事大。
他只能强忍悲痛,继续与诸将计议收复二京之事,以免耽误出兵。
至于王妃的丧礼,依她生前所言薄葬,以大局为重。”
李辅国肃然起敬,感慨道:“广平王夫妇,为大唐付出良多啊。”
再入内,只见崔彩屏的尸体已经被装入棺椁了,宫人穿着麻衣,跪在那哭哭啼啼。
崔彩屏自天宝五载嫁给李俶,接连为他生了两个儿子,是次子李邈、三子李偲,如今一个八岁,一个七岁,都哭得死去活来,看着十分可怜。
因大唐出过一个武则天,皇室对后宫防备极严,往往没有嫡妻,比如杨玉环只是贵妃,张汀以前也只是良娣,缺少嫡妻自然也缺少嫡子,所以这两个儿子算是皇室难得的嫡子,可长期没有嫡子,早就让大臣们视庶长子为嫡长子了,再加上杨玉环是误国祸水,崔彩屏是杨玉环的侄女,因此,李邈、李偲并未得到嫡子的优待,跪的位置也是在李适身后。
李辅国见了,想着也许沈珍珠要主广平王的后宫了,问道:“益昌郡王往后可是交由沈娘子抚养?”
程元振摇头道:“由独孤娘子抚养。”
李辅国目光看去,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名极貌美的女子,心中恍然。
此时此刻,他不由想起了他的小蛾子,心说权贵总是见异思迁的,自己却只想与最初动心之人能白头偕老……虽然,他已经不能行人事了。
他悲嚎两声,开始为崔彩屏哭棺,在傍晚时,与程元振一起,送了棺椁出城安葬。
待李辅国回到行宫,李亨已然睡下,唯有张汀还在看着奏章,等着他的回禀。
“如何?”
“回淑妃,奴婢以为崔彩屏并非病逝,乃是程元振掐死了她。”
张汀听到这淑妃的名头,心中就不悦,她出身高贵,又为李亨付出良多,无论如何都该封皇后,但李亨称帝却只封她为淑妃。
她知道此事是被李泌阻挠的,李泌嘴上说着为李亨好,恐旁人以为李亨称帝是出于私心,其实根本就是李泌有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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