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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决心(1/2)

李徽经历了这一次事件的全程,他的内心为之深深的震动。

这便是眼下这个令人窒息的黑暗世界。

不身在其中,感受不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感觉和恐惧。

普通人的生命在世家大族这里如同草芥一般不值一文,如蝼蚁一般不值一提。

事态渐渐平息之后,李徽的生活也恢复了常态。

每日清晨闻鸡起舞,长跑锻炼。

然后去南宅当差,陪同顾谦安排各种事务。

在韩庸死后,南宅中的事务绝大多数落到了李徽肩上。

虽然新进提拔了几名管事,但是都处于考察阶段,尚不能完全的胜任。

有鉴于韩庸等人的监守自盗之事,顾谦察觉到了庄园内部管理的混乱,希望有所改变。

某日和李徽谈及这样的想法,李徽当即提出了对庄园内部管理架构进行改革的建议。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人,对于顾家庄园的管理的问题自然是一眼便可见其弊。

这毕竟是个人治的时代,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人身上。

如果将各庄园看做是一家公司或者企业的话,那么庄园的管事往往有独断的权力,这便是滋生问题的缘由所在。

李徽的建议其实是最为简单的基本架构。

首先,制定制度。

庄园内部需要有一套明确的行为准则。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必须明确。

要让所有人明白行事的规章,以及触碰规章的后果。

有了规章制度,便可以减少人治的疏漏。

其次,便是账目物资的管理制度。

也就是所谓的财务制度。

顾氏庄园账目收支之前是管事掌握,这便造成了伪造账目和贪墨钱物的便利。

李徽提出的是,各庄园管事不得亲自掌管收支账目,将此权收归南宅所有。

在进出库房的物资和账目登记上,实行一个基本的原则便是:管钱不管账,管账不管钱。

账目和实物进出对不上,和库存对不上,便要为此负责。

再其次便是人事制度。

管事任人为私,自然会造成小圈子,发展成互相隐瞒包庇的可能。

所以庄园人事的任命需要得到南宅的考察合格之后才能任命。

管事可以举荐,但不可直接任命,这是最基本的人事原则。

另外,每年进行人事的考评,南宅私下里以不记名的方式进行品评,对于不称职的核实之后趁早免除,这也可以基本保证不会有尸位素餐者一直占据位置,带来损失。

最后便是由南宅组织的稽核制度,不定期的进行巡视检查,以掌控局面。

李徽说的都是一些基本的管理手段,算不得什么高深的学问。

相较于后世公司企业的管理手段之复杂细分,这些都是小儿科。

但在大晋朝,这些已经足够了。

顾谦对于李徽提出的建议很是重视,考虑之后决定实行。

他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决定做了之后,便立刻命李徽推进此事。

李徽只用数日便完成了制度的制定和颁布,管理架构的重新搭建。

这些对李徽而言根本不算什么难事。

真正的难点其实在过程之中是否能够有效的执行。

但肉眼可见的是,在这些措施公布施行之后,各庄园之中发生了一些可喜的变化。

人的精神面貌,做事的积极性都有所改变。

顾谦在巡视各庄园之后得到的反馈也甚为积极正面,这让顾谦甚为高兴。

顾谦本来就觉得李徽是个难得的人才,李徽这数月以来给他的助力他也心知肚明。

现在又发现他在管理庄田上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办法,更是对李徽刮目相看,夸赞之情溢于言表。

但对于李徽而言,他做这一切无非只是出于一种对于顾谦对自己的恩遇的报偿,也是作为一种即将离开顾家的临别礼物。

中正评议即将到来,顾谦已经以他的名义将李徽举荐了上去,并且还亲自去拜见了他的好友,吴郡大中正官陆纳。

不管这中正评议的结果如何,起码顾谦没有食言。

而对于李徽而言,他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了。

无论中正评议有无结果,他都要准备离开顾家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的很,在顾家,他不能久待,因为自己不但已经卷入南宅北宅的纷争之中,而且还知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这是大忌讳。

自己若是有实力自保倒也罢了,偏偏自己在顾氏这个庞大的家族机器面前,在大晋朝这个世家大族可以享有特权,无视律法的时代面前,自己随时可能成为牺牲品。

没有任何地方可以申诉理论。

看似目前生活的还算平静,但头上悬着一把刀的生活是令人恐惧的。

李徽想清楚了,中正评议之后,若是有机会去别郡做个小吏,哪怕是当个师爷,也是可以的。

按照顾谦的说法,谋职的机会是极大的。

或者实在不行便回丹阳郡去。

哪怕是置些田亩种地,也已经比在顾家要安全自在的多。

况且,李徽也已经想到了一个也许是能够谋生赚钱的手段,那便是制作寿公椅这种大晋还没出现的各种座椅家具。

竹椅,藤椅,摇摇椅都可以。

这玩意成本不高,但肯定会有市场。

毕竟谁不愿意舒舒服服的坐着,而非要跪坐的腰酸背痛?

按照历史潮流的话,也一定会成为主流的。

某日,李徽从南宅回到小院之中时已经是天色擦黑了。

下了骡车走进自家小院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天上的一轮满月,李徽顿时停下了脚步。

算算日子,今日是八月十五了。

在后世,这是阖家团圆的中秋佳节。

不过大晋朝对中秋节并不重视,也没有人去吃月饼喝雄黄酒,只是一些地方有拜月的习俗而已。

但对于李徽而言,这是个重要的节日,尤其是现在。

在穿越的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李徽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都能梦到自己后世的父母亲人和朋友。

往年的中秋节自己再忙也会和他们团聚游玩。

但是现在,自己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异时空的大晋朝,面临着重重的生存和安全的压力,过的甚为艰难。

看到月亮的那一刻,李徽感慨万千。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同一轮明月,照耀古今。

自己在后世看到的应该也是这轮明月。

但月是那时月,月下之人却不知在何处,而自己也无法回去了。

当晚,李徽在院子的小桌上摆了一壶酒,请丑姑给自己做了几块面饼权作月饼。

他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吃着面饼,自斟自饮。

顾兰芝和丑姑站在屋子里看着李徽对着月亮举杯,嘴巴里嘀嘀咕咕的行为,又是心疼,又是疑惑。

“我说大娘子,小郎该不会是又旧疾复发了吧?

又迷糊起来了。

要不要去叫郎中来瞧瞧?”丑姑道。

顾兰芝摇摇头轻声道:“看着不像,倒像是在想念什么人。”

丑姑道:“难不成在想青宁小姐?”

顾兰芝忙制止丑姑的话头,低声道:“这种话以后万万说不得。

这是要惹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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