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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船停伊水,人聚城隍(1/2)

两山排闼,伊水中流。

龙门东山草木葱茏,香葛茂盛,故名香山。

泛舟伊水之上,便能闻到漫山幽香旷远,令人心脾俱爽。

时有山民背了柴担与荆筐,结伴采掘香葛,好送到洛阳城的药铺中、换些银钱。

劳作之余,时时唱起俚歌,歌声在两山间回荡、许久方歇。

香山脚下,翠波腾浪。

一座五丈见方的木台,凌空架在伊水之上。

台面之下、皆是人腰粗的巨木,一根根没入水中,巨木上纵横排嵌着三层半尺厚的木板。

便是寻常刀兵想要凿穿一层、也绝非易事。

木台四周立着四十八根半人多高的栏柱,栏柱粗过大腿,宛如儿臂的绳索将这些栏柱串在一起起,构成了木台的围栏。

木台东面、留了道六尺来宽的木栅门,门外是窄窄的一条栈道,只有三四丈长短,通往水岸。

这木台,便是“神都武林大会”那日,各路英侠即将角力之所——四方台。

四方台边,水岸之上,香山寺僧人众并雇来的民夫,早将乱石杂草清理一空,腾开半圆形的一片开阔地来,与栈道相连。

栈道起点上方,搭起一座数丈高的辕门,门上额外伸出两道木椽,想来是供那“如水剑匣”悬置之用。

一切似已就绪。

然而开阔地周围,仍有许多褐衣草履的民夫,手持镰具,弯腰忙碌着,将新长出来的杂草一点点割掉。

四方台下,亦有许多腰系绳索的民夫,悬荡在巨木之间,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艘漕船顺流而至,抛下铁锚、徐徐停靠在了四方台边。

船头立着两人,一人双袖负后、不怒而威,恰是元载。

另一人头顶光洁、满面褶皱、白须白眉,套了一袭百纳僧衣,却是香山寺方丈灵澈禅师。

元载直直盯着四方台下忙碌的民夫,瞧了半晌、才转过头来,向灵澈方丈道:“上师!

昔年元某寒微时,曾在河东亲见上师弘播佛法、讲说诸经,其中一句,至今记忆尤深!”

灵澈方丈双手合十、无喜无悲道:“不知檀越所言,却是哪一句?”

元载徐徐捋须,似陷入回忆,片晌才接续道:“忍苦捍劳,繁兴大用。

虽粗浅中皆为至实,惟贵心不易移。

一往直前履践将去,生死亦不奈我何!”

灵澈方丈耸眉微笑道:“阿弥陀佛!

檀越本有鸿鹄志,偶得点化,以至诸念通彻。

然却非经义之功,而是檀越自渡之德。

这一句却也不是什么经文,只是老衲当年奔波疲弊、五内愁苦,发的一句牢骚之语罢了!”

元载听罢,终于哈哈大笑:“上师与众不同处,便是不附媚、不矜功,唯有一颗淳淳赤子之心,最是难能可贵!

便如这汤汤伊水,曲直迂回,随方就圆,无处而不自在!”

灵澈方丈合十行礼道:“善哉、善哉!

檀越谬赞。

出家之人,淡求寡欲,本为寻个自在。

只是扰扰红尘,能守初衷、明本心,而不随波逐流者,却也十分不易。”

元载听得心中一动,知道灵澈方丈言有所指。

只是言语委婉、不露痕迹,细细品来,更颇觉有深意。

当即转过话头道:

“上师!

元某与齐国公既是同僚,亦为挚友。

每每同席而坐,品茗调弦之时,所言所论、皆是禅理佛经。

是以他奉召回京前,千万嘱咐于我,务须多加关照这回‘神都武林大会’,莫叫天下英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是以早前几日,元某才着人送来数千两布施。

一为这‘神都武林大会’前后、往来叨扰贵寺之人的诸多靡费;二也为达诚申信,助香山寺修缮庙宇、多建功德之用。

只是不知为何、上师却坚辞不受呢?”

灵澈方丈听得话入正题,这才面色微正道:“元相莫怪!

我等修禅,以苦为甘。

若一箪食一瓢饮,便可自得其乐,又何须仓廪殷实、车马具足?

此前河南府为此盛会、已送来千两官银,老衲心中、对诸公盛意,早也是感激不尽。

若还要贪昧黄白阿堵之物,如何还能问心无愧、在世尊像前膜拜诵经?”

元载听他这般解释,原本还有的一丝愠怒、登时烟消云散。

面对灵澈方丈这等无欲无求、高风亮节的禅师,便是久历宦海、权势滔天如他,心头也不由涌起一份敬重与虔诚。

登时又转过头去,看着四方台周围上上下下的民夫,眼底掠过一抹得色。

又将话头一转,装作漫不经心道:“再过得几日,四方游侠豪客、便要咸聚于此。

这一场群雄盛会,不知香山寺诸僧,是否登台先技、决个雌雄?”

灵澈方丈又唱了句佛号,才展颜笑道:“香山寺既做东道,便决意不与天下英豪比短论长。

惟愿多备斋果、住处,好叫八方来客,皆无后顾之忧。

阿弥陀佛!”

元载还有些不甘心,当即眼眸微抬、亦是满面笑容道:“八方诸客,稂莠不齐。

更不乏狷狂放诞、纵酒狎伎者,难免唐突了贵寺庄严。

若无凌人之势、慑人之威,只恐这些宵小,便会轻看了贵寺,反而借故滋事、最后不可开交。”

灵澈方丈微微一笑:“这些杂事俗务,自有我师弟灵真料理。

佛门清净之地,想来亦会有客打抱不平、仗义出手,免得扰了大伙儿的清净。

善有善相助,恶须恶人磨,一切俱是因果。”

元载心服口服,叉手向灵澈方丈行了一礼。

两人相视一笑,再没了言语。

心内如汤煮,炎日似火烧。

却说李长源等人奔出修文坊,只寻到刘忠翼、却失了杨朝夕的踪迹,个个面色不豫。

恨不得将这没卵之人痛殴一番,以泄心头之恨。

弘道观观主尉迟渊、自是晓得轻重,当即打发观中弟子朝宗子连江平,将刘公公背回弘道观、好生照料。

自己则随着一众道士,各自施展轻身步法,循着那些刺客奔逃中遗落的血迹,一路穷追不舍。

数息后,群道穿过新中桥、直入玉鸡坊,追到一处城隍庙前。

那些刺客留下的血渍和足印,竟都在此处戛然而止。

群道自不肯干休,闯入庙中一通翻找,竟然全无所获!

群道出得庙门,俱是面色阴沉。

李长源虽笃定这城隍庙必藏有密道,一时间却摸不到头绪。

正要与一群道友起卦占卜、以窥破玄机之时,却见一个酒肆伙计模样的男子,从庙外碎步行来。

这男子一见尉迟渊,当即稽首行礼道:“传宗子方七斗拜见师父!

拜见诸位道门前辈!”

尉迟渊眼见这个得意弟子眼神闪烁,当即打了个哈哈、将方七斗扶起,笑眯眯道:“这几日行营休沐么?

怎么放了你回来、还穿成这副模样?”

方七斗笑着接道:“这几日家中几处产业有些纠纷,便向上官告了假、回来看看。

顺手帮着做些粗实活计,免得那些个活计、帮闲们偷懒,倒叫师父见笑啦!”

二人一面说着、一面走去一旁。

见再无人注目,尉迟渊才面色一肃,沉声问道:“传宗子!

你给为师照实说,忽然来此,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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