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皇宫里，太监们搭的演武台上，蒙古力士膀大腰圆，个头不高，但是肩膀很宽，一个过肩摔就把一名侍卫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那一下，台面上的灰尘似乎都被震起来不少。

伴随着一声痛呼，梅怀古和刘瑾的脸色都紧了起来，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完全不是对手。

因为体重大，这个蒙古力士下盘太稳，体型带来的力量差距似乎有些不可逾越……

而且这个蒙古力士也很嚣张，冲着皇帝来了个挑衅的表情，嘴角咧起，脸上还有猩红带黑、刚刚结痂的伤也浑然不在意。

他站在上面气势如山，倒是显得一帮汉人无人可战。

望着那趾高气昂的表情，朱厚照有些火气从心里起来，这个时候谁要是和他讲民族大团结，那就是历史虚无主义。

“去将守文找来。”朱厚照略作思索，“顺便去找个会说鞑靼话的，朕想知道他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鸟语！”

刘瑾冒汗，心说：皇帝也真是个个性强的，那人说什么还用想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还非要听，听完了心情不好算谁的？

朱厚照是记得，在捷报里有提到千牛堡之战中，涌现出一名颇为厉害的虎将。

他一直想见一见，今日这个机会并不生硬，算是极好。

经过实战考验的，不必他这个皇帝再去评判，基本上是个厉害的主。

“哈哈哈。”没想到边上的皇帝哈哈大笑，“朕就是要当鞑靼人的魔鬼！”

杨尚义和刘瑾一时间都低下头去，

留一个小卒被皇帝这么一吓，哪里还有胆量乱来？

杨尚义躬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天下没有臣的所爱，许冠也是陛下的臣子。”

“禀陛下，确实有此人，他叫许冠。

微臣杀到千牛堡时，仅剩他一人护着几名受伤的士兵和孩子，臣爱惜他的才能，便做主将其收在账下，做了护卫亲兵。”

“微臣参见陛下！”

“哪里人士？”

“宣！”

“取兵器来！

现在这场比武，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皇帝一转身，颇有气势的做于龙椅之上，并指着杨尚义边上一名小卒，那应该是个翻译了，说道：“你跟他说，朕今天要一直派人和他打，一个打不赢就两个，两个打不赢就三个，哪怕耗到他力竭，朕也要他在这个地方直不起他的腰！”

“臣不敢隐瞒陛下。

许冠略强几分。”

许冠头皮一麻，他倒没想过这事儿不允许，还觉得反正皇帝高兴，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应当不会出事。

果然，再次交手，阿拉古只有举刀防守。

一杆长枪从天而落，这势大力沉的一劈也打得他牙龈紧咬，而且人胖，连续高耗能动作之后不禁气喘连连。

“你们两个，谁赢？”

也算是启蒙了。

“启禀陛下。

这个鞑靼人叫阿拉古，他听了陛下的话，觉得很不公平，因而暴怒。

说咱们大明人……诡计太多……”

皇帝看演武，这个事情自然是会有其影响。

再看许冠，背身持枪，竖直站立，好不威风！

“陛下，许冠必定赢了。”杨尚义是行家里手，看得更加明白。

说起来，也还好当初古氏过来求他，他没有像梅府的女主人那样，只将她当做是父亲买回来的婢子对待，而是真心实意的帮了一回。

“山东。”

可以说是朱厚照在大明见过的最为强壮的人了。

“回陛下，只听祖父讲过三国演义……”

这是许冠第一次见到皇帝。

关于这位皇帝，他私下里听到的夸奖有，批评也有，但不论说他好，还是说他坏，从来也没有哪一个人敢有哪一句话小瞧了他。

“吾乃许冠！

取你项上人头之人！”

“小人嘴笨，说错了话，请皇上责罚！”

“许冠，你战场杀敌，英勇无双。

此次，也替朕守住了大明的脸面。

朕早就说过，朝廷爱才。

你，读过兵书么？”

“这个蒙古力士，”皇帝指着演武台，“已经连败了朕的三名侍卫了。

朕记得，千牛堡有个一战成名的人，说是武力极强，他现在何处？”

“屁话，快翻！”

皇帝和杨尚义都露出笑容。

待他叫完，朱厚照就问：“他说的什么？

如实的翻，不管谁和你交代什么，要是让朕知道你敢欺君，朕要你的脑袋！”

但那小卒翻译忽然顿住，有些不敢讲，“陛下，此人胆大包天，还是将其斩了了事吧！”

“他是你至亲？”

其实宫中比武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场景，皇帝忽然摆出这部戏，还不知传到外庭，又会有多少言官聒噪。

山东大汉啊。

所以现在他说的话，两个妹妹还是很愿意听的。

现在看来，光是这份气势，再添上皇帝的威严，已然令人满身压力。

朱厚照眉毛一挑，在他的概念里，杨尚义已经是骁勇善战的了，毕竟他当时是因为这个特点，才被推荐到王越那里去的。

长枪和大刀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所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长枪使得熟了以后变化极多，或挑或刺，几个回合下来，阿拉古连连后退，匆忙躲闪。

小卒有些拘谨，但还是掌握了翻译的精髓，连神态、语气也都学了一些。

“守文，这次朕要夺你所爱了。”

“那去军学院里读几本兵书吧。

虽然也有那不看兵书也能领兵的天才，但大部分人还是要靠后天努力。

许冠，军学院是要考的，这一节朕给你免了。

且你有特别的功劳，等你出来的时候，朕还有安排。”

这时他叽里咕噜的又说了句什么。

翻译小卒讲：“他在问，许将军叫什么名字。”

却不想这阿拉古扔了大刀，说：“不打了，我打不过你。”

这大汉四肢发达，脑袋倒也不笨，到了皇帝面前老老实实的双膝跪地。

梅怀古看在眼中，还以为的皇帝的开心是他想象的那种开心，说不得还得回去要两个妹妹好好准备一番。

如果要他学前宋后清那种压制尚武精神、禁锢思想进步的方式来维持统治……怕是他自己都要起兵造反。

大明总归是要灭亡的。

不管他这个皇帝是千古一帝，还是万古一帝。

听了小卒翻译，许冠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样可以吗？

朱厚照尽了兴，便挥挥手，“没那么多人想死。

既然愿意这样活着，就让他活着吧。

京师西南角还缺几个搬砖之人呢。”

这话一出口，刘瑾就脸色大变，“大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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