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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金樽醉,晚来风(1/2)

庄瑚笑如春花,款步而至。

值那天帝螺出了锅,因见到庄瑚那双子女查玉童、查良秀,庄璞庄玳肃远忙不迭叫过来。

两小兄妹嘻嘻笑笑跑去了,不等大人给颜色,就去要抓桌子上的螃蟹吃。

子素倒看不过去,轻轻夺下两人手中的蟹,道:“不许吃这个,锅里有热的,吃热的不闹肚子。”孩子不给撒手,查玉童更是蛮横,一脚踹在子素腿上。

子素受了一脚,也不生气,唬着脸用力抢下来。

这话巧是给庄瑚瞧见,此时,她对子素生出些与以往不同的好感来。

庄瑚便走过去,拉住子女两个,道:“哥儿姐儿,听子素的。”

肃远和曹营官听了子素的话,早转身去锅边拾海蟹,这会子庄瑚安抚好自己的子女,他们也端了来。

肃远道:“吃吧,小心那些蟹腿子锋锐,别刮破嘴巴了。”

庄琻过来拉住庄瑚去坐,庄玝和几个姐妹去拿新的鲜贝和海蟹。

又是两盘子。

庄瑚见了,喜得眉开,连连道:“都吃过了?”

庄琻道:“老太太才走,太太们都跟回去伺候。”

庄瑚怕东府庄顼的事传走,便审视般看了一眼三喜和子素。

庒琂不知底细,但隐约感到庄瑚那眼色有些不悦,便道:“才刚我跟子素弹个曲子,老太太听着不耐,就走了。

统归怪我。”

万事须往自己身上拦。

庒琂想:自己再如,身份是有的,这宅里人不能把自己怎样。

她却不知庄瑚那神色所为何事,就先揽再说。

如今庄瑚有些疑影,环视各个人,也像不知东府发生何事的样子。

于是庄瑚淡淡笑,一边给子女们挑贝肉,一边吸允那蟹腿。

庄玝打趣道:“大姐姐是几日没吃了,竟不顾客人在不在了。”

一语惊醒了庄瑚。

庄瑚忙的撒开手中的海蟹,举目看向关先生和肃远:“瞧,我可没把贵客当外人。”便又重新拾起,一如此前这般吃相。

这方,众人围着庄瑚说话,一会子端这一会子倒酒。

那天帝螺凉在一旁,都给忘记吃了。

庒琂这才想起慧缘,转头细看她,模样似有不同了。

走近看,那面妆饰物,跟日前天壤之别。

庒琂略凑过闻了下。

慧缘不大好意思,向边上躲。

庒琂禁不住侧眼瞄一眼庄瑚,再对慧缘道:“万金和紫鸳都回来了,怎么你跟大姐姐一处了?”

慧缘脸绯红,正要搭话,子素过来,轻轻道:“回去说。”故问慧缘:“没事儿吧?”

慧缘摇头。

庒琂愣望子素,心中团云不解,想再问子素,又想子素定不会说的。

便向三喜招手。

三喜过来,庒琂一把搂住她肩膀,半笑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瞒着我?”

实际里,庒琂心里打鼓,怕三人兜了坏事不与她知道。

三喜看一眼庄瑚,死死把自己的嘴闭好。

自然的,庒琂心里有几分想象了。

子素却道:“乱想什么,回去说。

没大事放心吧!”

子素这样讲,理应无紧要的事了,庒琂才慢慢松开了心,舍了三人又到桌上来。

期间,庄璞命人把那天帝螺肉端了一盘给老太太,又给东、南、北三府各端一盘。

约是日渐西沉,众人方陆续散去。

除去庄玝,庒琂与众姐妹一同步回至中府干道,在槐树下分的道儿。

她立在树下,一一目送回去才转身走。

因一日劳乏,庒琂直直就回镜花谢。

进中府院子,子素拉了她一回,示意进寿中居给老太太过安。

庒琂大意,不免十分感激对子素道:“姐姐如今倒忽然变了个人。”

子素沉沉笑道:“总不能老叫三喜回来搬救兵吧?

这棵老槐树,遮风挡雨未必行,靠一靠乘凉总可以吧?”

庒琂明白子素的意思,此时不多言,领三人进寿中居来探视老太太。

到了寿中居,才入厅。

透过帘子,看到里间的炕上,老太太支着头打盹儿,屋子中央摆一口三足鼎立高脚焚香炉子,正徐徐冒着烟雾。

竹儿给老太太揉肩,梅儿蹲地上给老太太捶腿,菊儿给老太太剔指甲;兰儿收拾几子上的点心茶碗,正撤走出来。

兰儿因看到帘子外庒琂等人,故扬眉示意,让外出说话。

庒琂会意,便对身后的三人摆手,让轻脚后退出去。

到厅子门口,兰儿低声笑道:“太太们才走一会子,才刚还议论姑娘你呢!

老太太乏了正……”把眼睛闭上比划,再道:“楼台月散了?”

庒琂听说太太们议论自己,也没驳问,只道:“该散了,一日的,怪是累人。”

兰儿转身把手中的东西放厅内桌子上,又移步过来,问:“贝子爷拿那么多的东西都吃完了?

可不可口?”

庒琂会心一笑,子素、三喜、慧缘亦捂嘴笑了。

兰儿假意忸怩,打了一下三喜,娇羞道:“姑娘你看,还耻笑人。”

正玩笑呢,里头老太太咳出声音,还传出话来:“谁在外头叽叽咕咕的?”

兰儿“哎哟”一声,赶紧转身往里头去。

只听到兰儿道:“老太太,琂姑娘来了。”

老太太听说是庒琂,立马坐好起来,要传进来呢,便见到庒琂跟三人进来了。

一进屋子,庒琂四人降身屈礼。

老太太伸手招庒琂,庒琂过去,手搭在老太太手心上,靠着她边上的炕沿,侧身坐好。

老太太撩了撩庒琂的额发,道:“丫头,今日可累着你了。

好好开心的事儿,还这般折腾自己,才刚好的身子,又给糊弄成什么样了。

我瞧着心疼,就不愿意再瞧了。”

庒琂把头勾下去,眼睛水儿跟涨潮似的,只差满出来了。

老太太掏出手绢,替她擦了一回,语重心长道:“海蟹是不能多吃,旧日里我也跟他们说,哪一个听我的。

今日我瞧你就听我说,没怎么吃。

这身子骨,自己不注重,还有谁比自己更注重呢?

你说是不是?”

庒琂点头,泪水如洪。

老太太道:“哭个什么?

谁给你委屈受了,我替你出气。”

即便真有人找自己的不是,庒琂也不好开口报告,今儿确实思亲深切,再者老太太才刚的话可不是提示说的是她母亲了。

一时难忍,才这般光景。

老太太虽然安慰庒琂,自个儿眼泪也流了。

在一侧的竹儿笑道:“老太太这怎么的?

姑娘进来好好的,被你一言两语给弄哭了。”

这话说老太太,是提醒庒琂。

庒琂听得立马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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