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河 瘟疫肆意(2/3)
我不由走上前,久久才喊了声:“之炎”
他抬头看见是我,皱着的眉头松了大半,随之停止把脉,站起身快步来到我身边:“你醒了”
“不好意思,你一路快马加鞭,都不曾休息片刻,便让你如此日以继夜”
“知道你急,我也休息不下”他说着,垂下头,微微笑了笑:“听毕之说的,他寻我之前,你以是几日不眠不休”
“眼见河滩外白骨还未腐烂干净,城墙内却又遍地尸首无处安放,我的确心急如焚”我看着他,他比从前稳重内敛了不少,眉眼间布满的沧桑让人心疼:“谢谢你之炎”
“恩……”他再次笑笑,抬起头,眼中含泪:“那欧阳缓还不错,愿他能照顾好你”
“你误会了”
“我都知道”他打断我的话:“我说的是真心的。
你与兄长无缘,若能得与之相似之人陪伴,解你心中苦楚,也是上天另一种弥补”
他的话,深深戳破我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使我难堪至极,这个世上再无韩非,可若还能在这世上寻到与他丝丝缕缕的相似,我都不愿拒之门外。
“我看你方才频频皱眉,可是有何不妥”我突兀的转回话题。
他跟着会意:“药以服下,重病之人皆有缓和,而刚刚染病的人却毫无转变,此事怪异,还需再行查看”
“你要注意休息”
“你也是”他说罢,拱拱手,重新回到人群中,那一抹白,极为耀眼。
又过了三日,疫情虽然得到控制,却仍然猛烈异常,不见消退。
对岸的秦军军营,抛出的尸首更是已经覆盖河流。
而百姓们听说楚军军营有药驱瘟,便疯狂渡河涌入城池。
面对突然而来的众多流民重病之人,一时药物紧张,城中粮草也开始日益短缺。
而据毕之所查,瘟疫仍旧在不停蔓延,毫无停止之态。
更要命的是,之炎的药显然可以保证这些人不死,却无力保证他们痊愈。
之炎放下重病者的手腕,无耐的摇摇头:“剂量已经加大,仍旧无用”
“此疫症来势汹汹,不见消退,甚是奇怪”欧阳缓意味不明的说出此话
“之炎”我一个激动,脑袋一热,竟真的顺着欧阳缓话意上前询问:“会不会真的是药方哪里不对”
“绝无可能”之炎幽幽将目光投向欧阳缓,随之站起身,对我施礼而去。
“之炎”我自知说错了话,却一时也无法补救,只能原地悔恨。
“这是怕神医之名不保吧”待之炎离去,欧阳缓冷哼一声,又说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庸医无用罢了”
“我相信他”我抬起眼睛,却不再看他以温柔全无的脸,转身唤来侍从:“若药有效,那一定是吃食出了岔子,去查查,他们都吃过什么”
“喏”这边侍从刚去,那边亲卫匆匆奔进来:“家主,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秦医者命属下来请家主,说是韩青韩将军晕厥了”
“什么”我心里咯噔一声,干燥了喉喊出:“毕之”
“想来,应是染疫了”欧阳随说出我心中的惊恐
“毕之”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差点瘫倒在地
“家主”“公主”
……
望着安睡在榻的男子,他已经干瘦如柴,蜡黄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宫人来来回回,灌下汤药,他却只管闭着眼睛沉睡,幽深而平和的呼吸似乎极为安宁,是呀,想他应该是许久不曾这般歇息一下了,才会如此不愿醒来。
可他若是不愿醒来,我定一生不会放过自己,是我命他谋划长久,是我命他死守长江,是我要马不停蹄,是我要他日夜无歇……是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他……
“怎么哭了?”一声极弱的询问传来,我抬起头,是幽幽转醒的毕之
“毕之?
你醒了”“快,快去请之炎”
“阿姐,我是染病了吧!”他问的忐忑而又莫名笃定
“毕之,你不要怕,之炎一定会医好你,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摇摇头,眼睛里光芒万丈:“我知道瘟疫为何弥久不散了,并非之炎医术不精,而是他们的吃食不对”
“这我也想到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不用查了,是水”
“水?”一根弦终于搭上脑袋里那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那浸过无数尸首的水不断流淌,才会将瘟疫不断扩散,它是生命之源,更是这场瘟疫之源!
“阿姐,派人尽快清理焚烧尸体,洁净水源,投放烧灰,再配合之炎的药,疫病方可消除”
我终于明白过来,抓住他的手,眼泪瞬间膨出眼眶:“对不起”
“别哭,像傻子”
“傻的人是你呀,为什么不等等,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检验这份猜想,万一不是呢,万一……”
“万一又如何啊,等待的……那都是生命”他摇摇头:“换做是你,我知晓,你也会这样做”
我摇摇头,任凭眼泪不止:“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我来做,好吗”
他点点头,笑的灿烂。
我松开他的手,立即集全军之力,肃清水源,焚烧尸体。
连日腐臭的天地终于得了一丝清新。
我抬眼望这对岸堆积如山的尸首,终究叹了一口气,唤来侍从:“派个亲信扮作渔夫渡船过去,劝蒙恬王贲他们别分彼此了,将尸首都安葬了吧”
“喏”
“还有,将之炎的方子也递过去吧”
“可是家主……”
我扬了扬手制止他说下去:“此事先瞒着毕之和之炎,奥,还有欧阳缓”
“属下遵命”
“去吧”
“喏”
……
没用几日,眼见瘟疫消退,毕之的身体也渐渐康复,秦之炎亲自评脉后,更是担保无事。
而欧阳随一路却踢开侍从,怒气冲冲的进殿而来。
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欧阳缓虽不曾说什么,却也失了一贯温润。
我一看这架势,便知他是知晓了我给秦军送药之事。
果然,欧阳随张口即问:“当真是公主给秦军送去药方么”
我直起身子,将毕之的药碗放回侍女手中,又尴尬的望了望之炎和毕之,这才不得不答:“是我”
“竟真的是你”欧阳缓吃惊不已
欧阳随早已怒发冲冠,一个上前:“你为何这样做!
秦军是我们的敌人!
他们攻我城池杀我百姓,为何要救他们”
我站起身,径直走向欧阳兄弟:“我知道我错失了一举歼灭秦军的好时机,我亦知道那些人是敌人,是该死的人!
可是,当我看到人们受尽苦楚而死,我便不想再分什么家,什么国!
我只知道,我们辛辛苦苦死守城池,浴血奋战,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停止杀戮,我们誓死都要保卫的不是痛苦,是让所有的人活的不必痛苦!
我不知道今日之举是不是对,我亦不知来日是否要后悔。
我只知,这一刻,我问心无愧,不仅仅对楚人,而是对天下人”
欧阳缓愣愣的看着我,末了,未说一句话,拔腿而去。
欧阳随还想说什么,却见侍卫皆随欧阳缓而去,一时进退两难,最后跺了一脚,愤然离去。
我转回身,失了方才气势,垂下头,不敢面对眼前二人:“对不起”
良久的沉默,终于在毕之“噗嗤”一声的笑声中打破,我抬起头,看着之炎与毕之相视而笑,一时竟有些懵圈
毕之撑身子,笑着望向我:“一早,我们就都猜到了,我与炎兄还打赌,你会瞒我们多久呢”
“你们……你们都知晓?
你们不怪我么”
之炎迈动脚步,向我走来:“怪你什么?
拥有一颗大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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