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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牺牲品(1/2)

程务挺派了多批斥侯查探,突厥人真的是退兵了。

他们在长城脚下扔下了上万具尸体,像一阵怪风一样消失无踪。

饶是如此,程务挺不敢放松,不敢懈怠,更没理由来庆祝什么胜利。

他的神情当中,更多的是悲愤。

新来的六千生力军去驻守城防了,程务挺麾下的八百残卒总算得以喘息。

薛绍带着三刀旅的人一起去慰问了他们。

当初被恶来麾下的老兵们试为毛头小子的第三旅新兵们,在经历了一场朔州攻防战与黑沙奇袭战之后,彻底的褪去了以往的青涩与懵懂,成了老兵们心目中真正的袍泽,而不是矮他们一头的新兵竿子。

再者,黑沙奇袭战的大胜,直接导致了突厥人的撤兵。

因此,老兵们对第三旅的人开始分外的敬重,看待他们的时候,也由以往的“俯视”变作了“仰视”。

第三旅的卫士们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在老兵们心目的形象发生了改变,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与荣誉感,都以报出“我是三刀旅的人”这样的名号为殊荣。

一时间,三刀旅成了朔州城中一块无比响亮的金字招牌。

就连新来的程齐之等人所率领的军队,也对“三刀旅”的大名如雷贯耳,对他们的事迹惊叹万分、引以膜拜。

凯旋归来的三刀旅,每个人都成了无上光荣的大英雄。

只不过三刀旅生还这的有七十个人,人们不大可能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但是有一个名字绝对是朔州所有人都知之甚详、每天都要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

这个人,不是三刀旅的旅帅薛绍,也不是天神下凡的薛楚玉,而是那个号称“我胸大”的女中豪杰——安大将军!

在朔州前线和野战军旅这样的地方,女人绝对罕见,偶尔能见到一头羊可能都是公的。

月奴既年轻又漂亮,本就是一朵另类奇葩的存在。

再如果这朵奇葩能征惯战不输男儿,再加上她在战场之上立下了奇功,本身又是一个性情飞扬耿直爽利的风火女子——她不出名,就真是没天理了!

三刀旅的安大将军,成了整个朔州最为闪亮的绝对偶像。

这里成千上万的卫士,或许有人不认识程务挺也有人不认识薛绍,但是绝对每个人都认识月奴。

只要月奴往朔州城里一走,那绝对是集万千注目于一身,拉风酷炫到不行。

月奴开始有点不习惯,也有一点紧张。

但是后来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了。

以往她只是一个藏于深闺中的奴婢,不知闺房之外的世界为何物。

现在有了这样的一场经历,她觉得,自己仿佛生来就是属于军队的。

这虽然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但她生就了这样的性格、练就了这样的身手,如果不在军队里讨生活,那绝对是枉活一世!

以后要是能够一直留在军队里,那该多好!

——月奴心里,有了这样的一种奢望。

不过想归想,月奴可不敢对薛绍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享受了一回英雄的待遇让她特别受用,但她始终没有忘了,月奴就是月奴,不管是在家里担茶倒水还是在两军阵前擒杀敌将,月奴永远只是公子的影子。

稍事安顿与歇息,朔州城里渐渐安宁。

次日,薛绍再来私下拜会程务挺。

昨日入城后,薛绍已经听到了一些关于李仙童的风闻,今天就是要来问个清楚明白。

程务挺不加掩饰与修饰,把李仙童前前后后的一些言行举止,都对薛绍说了。

薛绍呵呵一笑,“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李仙童处心积虑要害死公子,公子莫非半点不惊不怒?”程务挺挺惊讶。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他要是不这样做,我反倒是惊奇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爷孙俩还会对程将军下黑手。”

“是啊,最初我也没有想到。”程务挺的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来,重叹了一声一拳砸到自己的大腿上,“一万多兄弟,死得只剩八百了!

——李崇义那个老贼胚,要是早几天派了援军来,我这些可怜的兄弟,何置如此?

!”

薛绍双眉紧拧的点了点头,“李崇义身为行军长史,边关危机他不敢不发兵来救。

但是什么时候发兵,就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心思十分恶毒,他仿佛就是要让程将军的麾下打个精光、元气尽失,但又不至于丢了城池、坏了国本,从而让他自己引火烧身。

这个老贼胚,真是心术够深!”

“老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程务挺双眼通红雷声暴喝,双拳怒砸而下,身前一案摆放茶水的茶几轰然粉碎!

“将军!

!”门外的副将不知何故,慌忙入内。

“都出去,没你们的事!

全都给我走远一点!”程务挺大声将他们斥退。

这种事情,手下的这些将军们不知道为好。

因为他们非但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有可能在心里留下很多的阴影与包袱。

否则一传十十传百,这很有可能影响到军队和团结,和将士们对朝廷的忠诚。

就像那些明知被人陷害还会义无反顾上城杀敌的袍泽们一样,程务挺就算遭受了再多的委屈和辛酸,也只会装在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

为将三十年,程务挺一直都认为——既然身为统兵大将,就必须为麾下兄弟们的生死负责,也必须肩负起上面压来的重担。

“恶来将军,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好将军。”薛绍由衷的赞叹道,“我当以恶将军为榜样!”

“别!”程务挺摆着手苦笑,“程某太过愚钝,常年被那些掌权书生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害死了不知道多少肝胆兄弟。

朔州一战,朔方军九死一生。

我老程上万个血水兄弟,全都要埋骨于长城脚下了。

如果老程能够聪明一点的早点识破老贼的险恶用心,能够聪明一点早点做出应对与防备,何至如此?”

“事已到些,将军也不必太过自责。”薛绍道,“常言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将军还是得要向前看,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听到这话程务挺醒了醒神,“你说得没错。

死者已矣,我必须要对活着的兄弟们负责,不再让他们步上冤死之途。

李崇义那个老贼,我是一定要亲手干掉他,为我死难的兄弟们报仇的!

还有李仙童那个小杂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干掉!”

薛绍笑了一笑,说道:“没错,这爷孙俩都该死。

但是所有矛盾的根源,其实都不在他二人。

将军可曾相过,是在哪里?”

程务挺皱了皱眉,“老程数年难得回一次长安,人不在朝堂,罕知朝政之辛秘。

只是隐约知晓,羽林卫将军李尚旦执掌北衙禁军,令天后颇为忌惮。

二人势同水火,但是上面又压着一个皇帝陛下。

因此,他们只能把争斗转到了私底下、转到了外地和边关。”

“程将军睿智,见地极好。”薛绍说道,“只不过稍有偏颇。

李尚旦何德何能,敢于天后争锋?”

“……”程务挺略微一怔,会意的点了点头,也就不必说破了。

李尚旦不过是皇帝养的一条忠心走狗,皇帝让他对着谁吠,他就只能对着谁吠——那么归根到底,朔方军的惨死,其根源在于皇帝与天后的争权!

有些事情薛绍不大方便跟程务挺明说,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

尤其是二圣之间的一些事情,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是不敢过问、不敢议论的“政治禁挛”。

对于二圣之间的事情,薛绍知道的,远比这些时代的任何人都要多。

这些年来,皇帝李治由于身体、性格和才能等等各方面的原因,在施政治国的方略上极大的仰仗他的皇后。

到现在,武则天已经直接代表皇帝在临朝称制了。

李治身为皇帝,普天之下唯我独尊。

他虽然无力治国,但不代表他会甘心让出自己的皇权屈居于人后,于是他精心的把自己的皇后培植为执政代言人,然后他只需要管好自己的皇后这一个人,就可以了。

这些年来,皇帝李治对于武皇后是既委以信任与重托,又极力对她进行各种钳制,以防自己被完全架空。

在政治上,朝堂的军国大事——类似此次裴行俭率三十万大军北伐的大事,那是一定要李治出面才能拍板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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