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山军起义的消息传到洛阳之后，已经是三天后的上午。

这一天，北方降起了大雪，白雪皑皑，覆盖四野。

本来刚下了朝会不久，刘宏立刻派遣羽林郎传令洛阳城，日昳之时，再次上朝议政。

刘凡也收到了叛贼的消息，是徐晃派遣骑兵回来告诉他的。

对此，刘凡仰天长叹，如此不尽如人意，又当怎么办？

随着时间推移，天下局势越来越动荡。

刘凡深刻反思，他觉得自己操之过急，并且已经深深的陷入局中。

法令推不出去，刘凡都不敢实行开科取士，他怕那样激起更大的反弹。

“吾根本不懂得去治国，如果说赵括是纸上谈兵，那吾是什么？

是坐而论道？

是华而不实？

还是画饼充饥？”刘凡喃喃自语。

说到底，他没有绝对是实力左右天下局势，包括天子刘宏，他也没有。

站在屋檐之下，身穿长袍的刘凡伸出手来，一片片雪花落在刘凡手心，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刘凡感觉自己的心，就如自己的手心一样，一片冰凉。

“谧儿，吾要上朝，给吾准备一下。”想罢，刘凡轻声喊了一声。

今天他要登上阔别已久的朝堂，他有预感，今日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登上朝堂。

“大将军，您的伤势！

华佗先生说还需静养一月，方能上朝。”虞谧迟疑。

“等不及了，也没机会了。

帮吾把头发束起，今天吾就要上朝。”

说完，刘凡走进屋子内。

虞谧知道刘凡的脾气，只能跟在后面。

刘凡换好朝服，坐在铜镜前，虞谧拿起木梳将刘凡稍微凌乱的头发慢慢梳直。

刘凡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面容，风僝雨僽般的憔悴，哪像几个月前的英姿勃发？

看着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跟刚降临这个时代时一样。

一样的清秀，好似还有些稚嫩。

“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刘凡感慨说道，顾影自怜。

虞谧俏脸一变，为刘凡梳头的动作也僵住了，大惊道:“大将军为何这样说？”

风平浪静下，是暗流涌动。

这一个多月，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一支支暗箭，从四方射来，纵使身不在朝堂，刘凡也是众矢之的。

“看自己还是那么英俊，开个玩笑。”刘凡呵呵笑道。

虞谧掩嘴而笑，放下心来。

刘凡又对着镜子望了一会，他还是没有找回以前的自己。

束发高冠，身着官袍。

虽不足十八岁，却有些一股子成熟稳重。

刘凡吩咐下去之后，赵霁驾了一辆马车过来。

后面跟随着数十名骑兵，纵使去皇宫，也不得不谨慎。

关羽和黄忠，早在一个月前，刘凡就让他们回骠骑军大营了。

刘凡上车后，赵霁控制着马车，一行人向皇宫而去。

玉树琼枝，银装世界。

许多店铺因为大雪登门。

但洛阳始终是繁华的，雪中漫步着不少行人。

忽然，前方的一个段路，驶出一行车架人马。

队伍声势浩大，足足有五百人。

因为这支队伍突然从驶入大道，挡住了刘凡的路。

刘凡掀起车帘，正巧对面那辆车也掀起车帘。

四目相对！

一个脸色大变，转而露出愠怒，然后有些幸灾乐祸。

一个平静的望了另一个人一眼，面无表情的将窗帘拉下。

“竖子今日来上朝，那就别想再回去。”何进坐在豪华的马车中，冷笑道。

他官袍上披着狐白之裘，在大雪中，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普通的百姓在冬季连袍都穿不起，富足一点的穿袍，达官贵人穿裘。

古者衣裘以毛为表，裘就是皮衣，皮在内，毛在外。

用以做裘的皮毛多种多样，例如狐、虎、豹、熊、犬、羊、鹿、貂，后来还有狼裘、兔裘等。

其中狐裘和豹裘最为珍贵，为王公贵族所服，鹿裘、羊裘则最一般。

狐裘的价值也并不一样，狐腋下之皮毛最为轻暖，因而是最高级的。

狐腋纯白，所以又称狐白裘。

一狐白裘，价值千金，天下无双。

可见何进的奢华程度。

到达皇宫之后，刘凡下车，拿出门籍，进入皇宫。

许多大臣都望见了刘凡，与刘凡关系好的大臣纷纷向他靠拢，嘘寒问暖。

“大将军，许多与你不利的消息流传出，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大司农周忠郑重对刘凡说道。

“无关紧要，变法怎么样了。”刘凡向周忠询问变法的情况。

“唉！

陛下威严还在，法令在司隶能推展来，但出了司隶，便遭到各地势力抵制，寸步难行。

陛下裂土封疆给他们，他们却是这样报答陛下。”周忠伤感的说道。

“真天意也！”刘凡慨叹。

文武百官陆续进入南宫，随后刘宏火急火燎的进入殿堂，坐在榻上。

“拜见陛下！”

文武百官施礼。

刘宏看到最前方的刘凡之后，关心的问道:“皇弟伤势未痊愈，为何急于上朝？”

他向华佗问过刘凡的伤势，知道刘凡伤势最起码一个月后，才能上朝处理政务。

平时他经常前往骠骑大将军，与刘凡一起商量政事。

“臣弟练武之人，身强体壮。

伤势已经差不多了，就算去尚书台处事，也不伤大雅。”刘凡对刘宏一礼，平声说道。

刘宏知道刘凡今天是因为太行山叛乱而来，也不好再劝。

“太行群山，贼寇百万。

一时俱起，山西山东诸郡受难。

诸卿觉得该由谁去平定叛乱？”刘宏拿着奏书对群臣说道。

“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诸山谷皆相通，贼寇占领要塞，人多势众。

朝廷可以调动的士兵已经全部前往凉州击韩遂、边章叛乱，现除了有限的骠骑军外，无兵可用。

叛贼已经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尚书卢植直腰说道。

天时为叛军起义的时间正值朝廷无兵可用阶段。

地利为叛军占据太行山天险。

人和自不用言，是官府失去民心，导致有些地方举乡为贼。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朝廷竟然没有占据一点。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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