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章

第五零四章 诈

沈信诲回到家已经是骨瘦如柴,进门就一叠声要吃的。

老鲍氏忙命人先给他端了温水来喝了,又劝:“先洗洗,厨下的饭食都冷着呢。”

沈信诲一头扎进热水大浴桶里,狠狠地洗了个澡。

擦背时却一声叫不到莲姨娘,二声叫不到桃姨娘,却也懒得脾气,直接命:“叫品红来替我擦背洗。”

可品红却不肯来,只管抱着沈佩不撒手,红着脸吩咐道:“叫桃姨娘身边的丫头过去就是。”

如今这府里,除了桃姨娘说了算,就是品红的话管用。

仆下们不敢违逆,只得死活拉了伺候夭桃的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关进了浴房。

小丫头战战兢兢地伺候着沈信诲洗澡,却现如今这位爷的确已经又累又饿,放了心,又陪着小心讨好他:“我们姨娘听见爷进门传食水,抹着眼泪亲自去厨下洗手给您做饭去了。”

沈信诲心里舒坦了一些,哼着问:“莲姨娘呢?”

“病了,挺重的。

家里没钱抓药。

她娘家人说要赎了出去。

老太太就允了。”小丫头言简意赅。

“怎么会没钱抓药?”沈信诲皱起了眉头,“我走时留了钱的。

何况崇贤坊那边难道还不肯帮几个药钱么?”

小丫头咬了咬唇,摇头低声道:“那些事儿,婢子们就不知道了……爷一会儿问老太太吧。

她老人家去崇贤坊只带着品红。”

沈信诲有些不高兴了:“钱能比佩姐儿还重要了?

莲姨娘好歹是佩姐儿的娘,怎么能这样随便就放出去呢?

便死也该死在家里。

卖了她,佩姐儿搁在谁名下呢?

我娘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换了干净衣裳到了外头,直直地问老鲍氏:“莲姨娘回娘家之后是死是活?”

老鲍氏茫然:“都赎了身了,跟咱们还有甚么关系?”

“她是佩姐儿的娘!

如今我又没个正妻,你让谁来教导佩姐儿呢?

夭桃吗?

她先前不过是个丫头,佩姐儿对她呼喝支使了这么多年,忽然要听她的话那对味儿吗?

!”

沈信诲看着老鲍氏,第一次觉得他娘简直就是个蠢货。

品红在一边不做声。

沈佩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泪水落了下来,过去行了礼,拉着他的袖子,怯生生地喊爹爹。

“佩姐儿别怕。

爹爹使人去问。”沈信诲不理老鲍氏的嗔怪,且抱了女儿安慰。

夭桃端着大食盘走了进来,还作势擦着汗:“爷,妾身亲手做的,您快趁热吃!”

一看食盘里头,一碗炖牛肉、一碗炖鸡蛋羹,还有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青菜汤饼。

沈信诲二话不说,拉开架势风卷残云吃了个精光。

最后连青菜汤饼的面汤都喝净了。

老鲍氏拿着手绢擦眼泪:“我的儿,怎么就饿成了这个样子!”

说到这件事,沈信诲却沉默了下去,闭口不语。

夭桃弯了弯嘴角,轻蔑地瞥过老鲍氏,娇声道:“看着爷就累坏了,不如先睡一觉歇歇罢?”

沈信诲点头,命人:“去打听莲姨娘。”站起来又拍拍沈佩的头:“你且先自己住在自己院子里。

跟着的乳娘丫头不好了,谁也别找,直接来告诉爹爹。”

沈佩哭着谢他。

听得沈信诲心头火起,阴沉了脸:“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女儿了,难道这个家还有人敢怎么着你不成?”说着,眼中厉色闪过。

夭桃在旁边放松地甩着帕子,对众人集中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

老鲍氏悻悻,索性甩手回房。

品红赶紧跟上。

沈信诲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砸门:“沈爷可在?”

下人飞跑去禀报,沈信诲忙让请进来,自己梳洗了穿衣去见。

却是个不认得的人:“听说沈爷从上党得了大功劳,带了好东西回来。

小人是西街当铺的掌柜,特意来问问,那些东西可要出手?”

沈信诲气得一把揪着那人的脖领子,就想挥拳:“你这混账!

敢来诬陷我?

!”

那人的力气却大得很,掰着沈信诲的手指头把他推到一边:“沈爷,我这可是好意!

你得了好东西的风声昨儿下晚已经传遍了!

若是不赶紧出手,让你们刑部的上官知道了,我怕你就再也出不了手,而且,会成了贼赃!”

沈信诲手一抖:“传遍了?

!”

“可不是?

都说你沈爷能伸能屈忍辱负重,被贼子们掳去,竟能熬到最后逃出来不算,还能带着人回去一举剿了那些贼!

您这是有大能耐的。

那贼窝里那么多的好东西,就您这脾气性子,您若是不顺手牵羊点子上好的,那可是一个信的人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笑得猖狂。

沈信诲却脸色苍白起来,咬了咬,一跺脚,又拽着他进了屋门:“你这话从谁那里听来的?”

“这个沈爷就别管了!

您现如今自己个儿的窝赃嫌疑都还洗不清,您恐怕也没胆量抓了我去衙门法办吧?”那人一脸的无赖。

“东西我的确拿了两件。

你开价。”沈信诲狠着心跺脚。

那人笑了笑,眼中闪过阴霾:“我要的可不是两件,我要的是全部。”

“我一共就拿了两件!

真就两件!”沈信诲争辩,“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搜走,身上也没什么可藏东西的地方,所以只拿了一只戒指一颗石头。”

那人笑着伸手出来:“那我也得先验货。”

沈信诲狠狠地瞪着他半晌,伸手从贴身的内衣兜里掏摸了半天,才掏出来一只罕见的拇指大小的金刚石戒指,和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琉璃印章。

那人瞟了那戒指一眼,径直从他手心里捡了印章,仔仔细细地看。

沈信诲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却一丝波动都没看出来:“怎样?

多少钱?”

“加起来,一百贯。”那人的口气随便得很。

顿一顿,又惋惜道:“沈爷,你可真没福气。

那可是贼窝,您怎么能只弄到这么点儿东西呢?”

沈信诲大惊失色:“胡说!

那人告诉我,这两样至少值一个三进的大宅子!”

“沈爷,这个话,是谁告诉你的?”

当铺掌柜把那印章狠狠地扣在掌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沈信诲。
本章已完成!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章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