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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天作之合(四)(1/2)

喧嚣了一日,到了傍晚时分,宾客相继离去,沈宅又重新归于静寂。

沈三老爷从前院书房出来,紧了紧身上氅衣,面上还带了几分担心,叹了一口气,回东院去了。

三太太已经回来,哄睡了儿子,不时地望向门口。

见丈夫回来,三太太忙迎上前,见他面带乏色,就露了几分心疼。

不过三老爷是沈瑞亲叔叔,为侄儿的亲事出面天经地义。

要是这点事三太太还唠叨,就是不懂事了。

三老爷往西稍间望了望,小声道:“四哥睡了……”

三太太点头道:“才哄着歇下……”

三老爷去了大氅,站了站,待身上寒气散了,方蹑手蹑脚进了西稍间。

四哥穿着小红袄,盖了被子,在摇篮里睡的正香。

旁边两个养娘不住眼的看着,见三老爷进来,都起身避到一边。

三老爷站在摇篮边,看了熟睡中的小婴儿,觉得心里软软乎乎的。

站了好一会儿,三老爷方转身出来。

大喜的日子,早上三老爷也是面带喜色的离家,晚上回来却不带喜色。

三太太不由担心,服侍丈夫梳洗完,便道:“老爷怎么了?

可是今日杨家那边不顺当?”

三老爷沉默了好半响,方道:“我对不起大哥,也对不起瑞哥……瑞哥才十三岁,为了顶门立户,手不释卷,又早早定下亲事。

这般急迫,不过是大哥上了年岁,沈家后继无人……要是我身体好些,承上启下,也不至于只让兄长侄儿受累……”

三太太听着,心下黯然。

她也是知廉耻之人,怎么不晓得他们夫妻两个不事生产拖累着兄嫂?

要是丈夫身体无碍,她原意分家,即便吃糠咽菜也不会觉得苦;可是丈夫身体金贵,人参鹿茸不断流的调养着。

她自己出身耕读人家,嫁妆有限。

要是离了这个家,丈夫说不得就要送命。

同性命攸关相比,廉耻清高就顾不得了。

今日沈瑞定亲,三太太将儿子撇下,从早到晚跟在徐氏身边张罗,也是真心实意。

尽管沈瑞没有成为三房嗣子,可三太太与丈夫惦记了三年,在感情上到底要比对沈珏亲近。

不过三太太也不否认自己的私心,她是盼着沈瑞成器的。

当初没怀孕之前,听到兄嫂说让沈瑞兼祧两房,她只是心里发酸;等生了儿子后,虽没有再想着兼祧的事,可在心里也觉得以后能依靠的是沈瑞。

可丈夫说的对,沈瑞不过是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他们夫妻两个,都该羞愧。

三老爷对于参加会试的心思更盛,书房里大老爷与沈瑞也在说话。

方才三老爷留在书房,就是专程对兄侄两个提及今日杨家见闻。

东宫微服,对杨廷和以“先生”呼之,对杨家长子也多亲近之意。

这些对于与杨家刚联姻的沈家是好事,可杨慎在太子前引出沈瑞来,则是福祸不定。

当今东宫太子,身为正嫡,且又是独子,同历朝战战兢兢的皇子不一样,极受帝后宠爱。

瞧着他今日做派,又是个随心所欲的,保不齐哪日想起来要见沈瑞。

沈瑞这里,总要心中有数,早作准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是真有机会见东宫,也要应对合宜,莫要触怒。

大老爷听闻太子刚到杨家时脸上隐有愠色,不由蹙眉。

沈瑞这里,则是满心好奇。

待三老爷离开,父子两个就在书房说起当今太子来。

“父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身份贵重,怎能轻出宫阙?”沈瑞不解道。

虽说后世官员正德的野史轶闻不计其数,可多是他登基后的事迹,登基前的事情并不多。

“娘娘乐意让东宫与外家亲近,并不禁止东宫出宫”大老爷面上带了不赞同,道:“到底是妇人见识,幸好如今天下太平,否则稍后不慎,遗祸无穷”

对于杨慎的“举荐”,大老爷与三老爷观点一样,并不觉得欢喜。

沈瑞这里,却隐隐地存了期待。

正德皇帝在历史上虽名声不算好,是贪玩好色的皇帝。

可作为帝王来说,他对自己信赖的臣子算是厚道。

要是能与这未来天子结一段少年之谊,对于沈瑞将来的仕途大有助力。

只是这点隐晦的小心思,不好宣之于口,沈瑞便提及宗房大哥由贺家引荐亲近李阁老的消息。

大老爷无奈道:“论起来,贺家是他的外家,说不得在他心里,那边比二房还要亲些。

算了,左右以他的品级,一时半会儿的争端也到不了他头上,随他去。

要是拦着,倒像是阻了他的富贵。”

大老爷对宗房大哥的印象并不算好,之前觉得他世故喜钻营,这在官场上也是寻常,并不算什么,不过在二房正式选嗣子前,宗房大哥有意无意的推出沈珏,少了手足情分,这点令大老爷看不上。

像五房那样不羡富贵,父慈子孝、兄弟齐心的人家,更容易得大老爷的敬重。

今日专程让沈瑛随杨镇、三老爷去杨家,也是大老爷特意而为。

如今已经是十二月,明年二月庶吉士散馆。

沈瑛已经有了庶吉士的出身,算是在翰林院里熬过来,就没有必要死守着翰林院,能在散馆后入詹士府是最好的选择。

到了那时,说不得正在杨廷和手下……

回了九如院,沈瑞就没了精神。

早早地起了,待了一天客,还真是熬人。

这一日来,都在想着沈家之事,倒是没空正经想到杨恬来。

想着那日惊鸿一瞥见过的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沈瑞想起源氏物语。

不过他也晓得,这只是想象,在礼教森严的大明朝想要玩“养成”那是做梦。

不过想想杨慎对杨恬的看重,还有他们兄妹两个如今的处境,沈瑞要是不闻不问,只等着几年后成亲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个,他就招呼冬喜与柳芽两个近前,问道:“十来岁的小娘子最喜欢什么?”

沈瑞并不是地道大明人,可也听闻过“潘驴邓小闲”。

潘安貌,虽没有,可相貌也不难看;驴这条,只能意会,暂且不适用;闲呢,又有礼教隔着,有功夫也没机会相处去。

唯一能使用的就是“邓小”两条,要舍得掏银子,还要表现出小意温情来

冬喜、柳芽闻言,脸上都带了笑。

柳芽笑道:“二哥将来会是好郎君咧,这才定亲,就想着讨二娘欢喜……

还是冬喜靠谱,道:“婢子小时候多吃两块麦芽糖都是欢喜的,得了姐姐们给了耳坠子、头花就觉得是世上顶好的东西……只是婢子们的喜好,哪里能与小娘子们的喜好相同?

明儿婢子去大姐儿那边打听打听……”

柳芽道:“婢子晓得大姐儿最爱什么。

大姐儿擅刺绣,喜欢绣品,乔家大太太今日过来,还给大姐儿带了绣件过来……”

沈瑞听了,皱眉道:“大姐儿现下还整日在绣房?”

沈玉姐是庶女,性格像迎春与探春的结合体,有迎春的绵和却没有迎春的怯懦;有探春的好强,可没有探春的锋利,是个外圆内方的性子。

对于这个堂妹,沈瑞还是很有好感,尤其是如今二房离京,玉姐留京,由徐氏教导,兄妹两个见的次数多了,也熟稔起来。

玉姐待他也恭敬,鞋袜针线都没断过。

沈瑞虽觉得玉姐的针线出色,也领这份情,也可心疼这个小姑娘。

沈宅虽在二房离京后,剩下的主人就七口人,可玉姐哪里能只给堂兄一个人做针线?

小堂弟、大伯、大伯母,这几个都是落不下的。

有了这些人,就不好略了三老爷与三太太,如此算下来,玉姐可不是得针线不离手?

毕竟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孝敬亲长的东西,也就只有亲手做的针线了。

沈瑞看着心疼,就私下里与徐氏说了此事。

徐氏借口教玉姐管家,整日里带她在身边,省的她整日里在房里做针线。

柳芽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婢子倒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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