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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私心为公权争逐(2/3)

此外,学田也算是官田的一类。

有了官田,官府之治才能顺畅落地。

朝廷愿意支持兴文寨的原因,也在于有这数千人口作底,可以把官府的架子预先搭好,待汉人多了,设县便水到渠成。

目前兴文寨划了四顷田为官田,一顷为知寨职田,一顷为屯田务管勾职田,一顷为乡司公田,一顷为学田。

两顷职田由种骞和王冲分领,这一顷职田的定额田租就是王冲这个兴文寨屯田务管勾僰人公事的薪水。

按照三年逐步升科制,头一年王冲只能拿到每亩一斗的田租,算下来也就是十石粮食。

除此之外,他就只有一年十二贯的将仕郎官俸,从这点来看,他就不是个正经的官人。

跟其他有正式差遣的官员相比,他少了禄米、料钱、增支、公使钱以及柴薪盐油等等补贴。

跟着王冲过来的鲜于萌笑道:“若是在成都,大家躲还躲不及,怎会争佃官田?”

是啊,就没想到这事,王冲慨叹,地方政务千头万绪,再有地方的不同情况,他也没料到会出这种事。

官田免二税和折纳,由客户或者四五等户佃种。

但在成都这样的内地,多年积弊,官员、大户通过客户间接承佃官田,乃至侵吞蚕食。

而无关系无背景的民户佃种,就要承担诸多杂派,虽不如唐时还要纳蚕课桑课脚力钱那般严苛,却远不如佃民田轻松,因此官府招佃官田,民户都知道是个坑,没多少人愿意承佃,官府有时不得不摊派强佃。

就是考虑到这种情况,王冲和唐玮等人都觉得这四顷官田该没多少人承佃,到时还得去做工作才能找到人。

却没想到,有王冲这样的官人在,大家都不担心佃种官田被压榨,再听说官田没有田赋。

田租三年后每亩也只有两斗,都争了起来。

“比照常法,升一等户分佃就好,里长、都保、保正,以及乡司公吏户,不得承佃。

若是人户还多,就抓阄,三年一易。

未完租额的,官田之外另有田产屋舍产业。

在三等户以上的,都要改易,由四五等户中有耕种之力的人户承佃,每户续佃不能超过三易。

此外,官田不得转佃。

否则当年收回。”

王冲现场定策,将官田佃法作了完善。

常法是按照五等户法,只有客户和四五等户能佃种,升一等户则是三等户能佃种。

兴文寨里,还有丁壮,自居一院的人户就是前三等户,四五等户则多是分了田地。

但依旧孤寡单身,与他人共居一院的。

至于无产客户,目前兴文寨里还没有,兴文寨开田。

即便是孤女都分了田,自己种不了,交给他人佃种。

唐玮皱眉:“四五等户几乎无力耕种,这是只让三等户承佃?”

王冲眨眨眼:“只要僰女嫁了汉人。

分得独居院落,就是三等户了。

现在来兴文寨的汉人多了。

单身的就有两百多,正愁怎么推销出去,借官田佃种推一把也好。”

唐玮和鲜于萌恍悟,怎么就没想到两件事之间的关联。

官田也得要收成,兴文寨的四五等户所分田地,都得转佃他人耕种,他们要承佃官田,只能转佃他人耕种,这就坏了规矩。

“官田三年一易,虽然乡司要做的事多了些,可官田之弊却能稍解,内地州县也能行此法就好了。”

找来乡司书吏,将王冲所述成文,唐玮和鲜于萌又注意到了王冲此法的另一桩好处。

王冲却叹道:“世间法最忌的便是万古不易,积得久了,小弊便成大害。

兴文寨草创,每户人是什么情况,都能大致掌握到。

兴文寨的发展空间也不大,这片河谷,我看养三五千户就是极限,怎么变官府都能大致看清。

只要乡司官吏不烂得太快,能保此法行三十年。

但再久了,必然生弊。

内地则是岁月变迁,沉疴太重,不大动干戈就想去弊,那是不可能的。”

刻意强调官田佃种三年一易,不仅是让官田更充分发挥社会保障的作用,帮兴文寨渡过初创难关,还是出于王冲的私心。

他想让兴文寨形成一套不仰赖官府就能自主运转的机制,日后不管是谁来主管兴文寨,有兴文寨的“寨情”在此,谁也别想替代他在兴文寨的影响力。

然而这般心思,浸在官田佃种法里,却让唐玮和鲜于萌有了更深的解读。

书吏已将此法张榜出去,再作解说,外面的喧闹声终于平息下来,现场就有老人牵着女儿妹妹,扫视汉人,开始打起与汉人结户,以便佃种官田的主意。

每户人能佃二十亩官田,一家三口的生计就再不愁了。

此事解决了,唐玮和鲜于萌却沉浸在王冲的感慨中。

“守正你也坚持官田佃种是交定额实粮而不是定额钱,为何还要行青苗法,发青苗票,而不是直接由常平仓借贷粮食?”

鲜于萌再注意到了这一点,此时已是四月,兴文寨里,老人上工挖渠开田,妇女加入到罗蚕娘所领的“女巡队”,还有的被乡司招募,清扫街道,维护公共厕所一类的设施,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工作,没工作就没粮吃,田里现在也没收成,只能借青苗粮。

“我想把兴文寨的常平仓真正建成一座衡平仓,只衡平钱物,因此它就不能干太多杂事。

单纯赈济之事,我们另建广惠仓。

青苗事特殊,另建青苗务。

常平仓就是一座水库,它存续的目标,就是外衡内平。

所以,官田的实物田租,是由常平仓收购,再添支一些供给官府和官吏,让折钱在粮价高低间取个平衡。

而青苗粮,除了让粮商也加入进来,以粮为贷本外,也由常平仓卖给青苗务,视同缺粮时的放卖,不直接由常平仓对民户借贷,这也是确保常平仓职责单一,减少管理费用。”

兴文寨虽小,可展开的政务却与治平天下相通。

王冲当然还没有一个完整而清晰的总体理念,但在常平仓上,却已有了一些思路。

鲜于萌担忧地道:“但常平仓还是旧法管治,守正你若不在了。

又不知要生出什么害处。”

唐玮最近在管乡司一摊事,笑道:“守正早有所料,所以才在乡司另设乡约,由乡约诸老查问常平仓事。

他日守正和我们都不在了,乡司还是本地人把控,新来的官吏想要在常平仓上动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鲜于萌讶然:“乡约?

京兆先生的蓝田乡约?”

王冲道:“不是一回事,不过……大义是一样的。”

乡约也只是王冲诸多想法中的一个,还没完全成型。

现在也只是摸索。

蓝田乡约是吕大钧的设想,与兄弟吕大防一并在家乡施行,是以宗法重组乡村,实现自治的一条理想之路,王冲以僰人长老在乡司所设的乡约则不同。

更偏重于经济事务。

让乡老过问常平仓事,这个思路也是南宋朱熹建义社仓所坚持的,不过义社仓只是单纯的民间机构,与常平仓这种政府主导的机构有很大不同。

日后乡约还能怎么演变,兴文寨这个舞台太小,衍化出的结果难以推行天下,却能从中掌握一些基本的规律。

鲜于萌埋头算了一下。

皱眉道:“常平仓终归得由官府出本钱,而兴文寨……官府这边,除了孙安抚拨下的一些粮食物资,加上官田。

就再无本钱了。”

唐玮嗤笑道:“小黑,你莫非忘了,兴文寨的汉人才三年免课免差役,而僰人却是不免的。

虽然少。

却也是钱。

待兴文寨发展壮大,税钱估计比内地州县还足。”

鲜于萌转念一想。

拍着大腿嘿道:“竟忘了此事,咱们兴文寨乃天下第一酷税之地!”

这当然是说笑,不过兴文寨的确特殊。

主体人户是降僰,寨子是官府建的,地也是官府组织人力开的,收税顺理成章。

田地且不论,只是民户所住的宅院,每年就有宅税,若是临街开店,更有市税。

而外来行商在客栈附近的集市卖东西,另加行税。

兴文寨的民户不分乡村城廓户,资产是将田地和宅院一并计算的,划分户等也是以此为标准。

内地乡村城廓户分别承担的赋税差役,便集于一身,若是内地官员来了这里,乍眼一看,便会觉得这里酷税强征到了极致。

实际僰人没太多负担,宅税只是按面积象征性地收,方圆一丈,每年一文,一座宅院一年交三十文,今年还可以以工代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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