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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群盗分赃国作私(1/2)

宅中正准备整修,开封府的匠师们来来往往,四处测量尺寸,画下墨线,就只正堂没动,不过匾额也取了下来,里面熙熙攘攘,宛如集市。

“以边事司提举西南兵事,在蜀地推将兵法!

陛下既定名按察川峡边事,不止西南夷,吐蕃之事也要纳入司中,由此而视,至少要编十将百指挥!”

“边事司既掌西南事,交连大理和西南诸夷国之事亦该握住。

而后大理及诸国朝贡,令当出自边事司,沿边榷事也当由边事司独掌。”

“边事司以铜事为先,当设榷铜务,向朝廷请铜本,最少一百万贯!”

王冲跟在宗泽身后跨进正堂,裹着热气的话语迎面扑来,渲染出一片大干快上的热腾景象。

正堂里挤着百多号人,纷纷献策,兵事、外交、商事,不仅什么事都要揽,还生怕把事弄小了,起劲地往大里鼓捣。

扫视这些干劲十足的同僚,王冲暗道,怪不得自己要被看作奸邪。

自己所献这一策,就是给贪婪之辈又搭起了一口新锅。

钱财、权势、名望,都在这口锅里煮着,眼下这些人鼓噪,就是想把这口锅造得更大,能从国家身上割下更多肉炖煮。

边事司衙门新立,除了正副使和判官,以及被蔡京推进来恶心王黼的王冲这个小小勾当之外,其他差遣都由王黼这个提举一言而定。

这百来人里,还有权同判官,管勾机宜文字,管勾书写机宜文字,勾当公事,准备使唤等等官员。

规模直逼一路帅司。

王黼还真是一朝权得手,上不得台面的心腹亲信全都塞了进来。

“汝霖来啦,还有守正!

来来,大家都来见见守正,亏得守正,大家才有伸展抱负之地。”

一个俊逸紫袍中年端坐堂上,见两人进门,起身热情地招呼着。

这就是王黼,不得不说。

相貌气度真是万里挑一,风流倜傥,宇文黄中与之相比,都要相形见绌。

尤其是那双眼睛,精芒四射。

王冲一见,才明白史书里为什么说此人“目晴如金”,不是说像金子,而是说像金铁一般熠熠生辉。

没有格外热络的挽臂拍肩,也没有预想中的疏离冷落,王黼的语气就像是给众人介绍自家子侄一般自然而恬淡。

堂中一帮老少也都笑意盈盈,甚至带着点巴结地迎上来。

多不称“按勾”,而是直直唤着“守正”,让王冲肉麻不已。

“这座宅子本是王文正家宅,文正公次子王仲和也名王冲。

我向官家讨来这处宅子,是借文正公余泽、王仲和之德,还有守正之才……”

王黼再叭啦叭啦一顿唠叨,由王旦次子也叫王冲扯起。

将王冲好一番抬举。

王冲淡淡笑着,不卑不亢地回礼。

心头是郁闷和爽快齐飞。

郁闷的是王黼如此作态,就是在昭告众人王冲是王黼的人,这一策是通过王冲提出来的。

这一屋子狗腿子怎么想无所谓,宗泽的脸色越发阴沉,不仅意味着自己的名声又向小人奸党迈进了一步,之后与宗泽共事怕也有不小麻烦。

不过比起爽快来,这郁闷也能忍下。

别看王黼姿态摆得足,肚子里却该是在骂娘。

王冲的安抚司差遣是王黼保下的,他却没给王黼一点面子,生生甩了一耳光。

虽然有西南策和边事司转开大多数人视线,可稍稍聪明一些的人,都能从蔡京把王冲推入边事司这事里看出,王冲与他泾渭分明的姿态,并不是故意作给外人看的。

对这么一个不给他面子的小人物,还不得不笑脸相迎,大肆吹捧,王黼的郁闷该不亚于自己。

意气终究是意气,王黼之所以能丢开这意气,也在于边事司能给他带来大利。

能把心腹亲信都塞进来,待个一两年,就有了资历,跻身朝堂顺理成章。

从这点来看,王冲与王黼倒是心境相同。

“汝霖没有辞掉此差,倒真出乎在下所料,边事司既名边事,就得有人在边地亲事,能得汝霖,如得臂膀,西南事无忧啊。”

接着王黼又转而抬举宗泽,态度虽不如对王冲亲近,却更为尊重,甚至觉出几分真诚。

原因王冲也能猜到,王黼手中没有可用之人,宗泽估计是他随手乱抓的。

毕竟此人脾性太硬,不好相与,蔡京和郑居中都不愿用,又正好在京城,是他唯一能马上安插到边事司掌握实务的人选。

宗泽拱手道:“下官与提举同为国家分劳,不敢言私。”

一句话打散王黼以私相近之意,王黼却没在意,笑道:“汝霖啊汝霖,公心若此,我是无虑了。”

王冲也不太明白宗泽为什么会接受这个差使,不过此时听宗泽的话,倒是赤诚心语,估计在西南事上也有一番考虑,觉得此事可为,即便要沾染上王黼一党的恶名,宗泽也不在乎了。

预定的边事使徐处仁和副使唐恪眼下都来不了汴梁,他们也不是王黼的人,客套过后,众人纷纷落座,非正式的按察川峡边事司第一次全体大会就这么召开了。

依照官样文章,徐处仁和唐恪的座位空了出来,宗泽作为亲事判官,在左首次席就座。

接下来是两个要留在汴梁的权同判官,再次是机宜、书写机宜。

十多位勾当公事里,王冲被排在头前,离宗泽就只两个位置。

他们这些人都有席位,勾当公事之下的准备使唤只有一张椅子,而更次的房曹文吏就要站着了。

王黼在讲,王冲在想,依稀就觉得与九百年的官僚会议没多大不同,也就是文气更重,说话更隐晦一些。

而作为新设衙门的第一次大会,部门怎么分,职司怎么分派,工作目标怎么定,由这些话题而引出的,是一股股炽热的臭气,就如强盗分赃一般。

王黼否定了诸如推行将兵法,总揽榷事。

大请铜本等宏大目标。

他当然也想,不过这些事,每一桩都是对蔡京和郑居中所握权力的极大挑战,他现在还没能量走得那么远,赵佶也不可能支持他搅乱西南。

“边事司越年要务在于三点,一是榷铜,一是推动罗氏鬼国内附,一是拿住交通大理之事……”

王黼道出边事司的年度工作目标,不得不说。

他的幕僚还是有才的,能抓住事情关键,当然是借边事司往上爬的关键。

西南有铜,这是王冲西南策的立足点,边事司要在这事上证明自己的价值。

否则就会被人质疑是否有必要存在。

尽管边事司不可能夺路司榷权,也不可能一下就请来百万贯铜本让大家分肥,但设立一些部门,推行一些政策,让西南边地入铜猛增,这些基础工作还是要去做。

光在铜事上有了表现还不行,只要政策被证明为可行。

朝堂完全可以将相关事务交给沿边路司。

因此边事司还得有一件大功,来证明由自己专责西南事是正确的,比如已经有所酝酿的罗氏鬼国内附。

王冲猜想,这件事才是王黼最关心的。

能不战而收一藩国。

这功劳足以把他推入两府。

而第三点就是边事司的长远目标了,越年不过是为此事作准备。

大理已经朝贡,如果边事司能主导两国来往事务,这就撬动了朝堂格局。

不管之后边事司是废是立。

只要跟此事沾边的人,都能跻身朝堂。

总而言之。

这三点都是奔着王黼在朝堂建立“王党”而去。

王冲偷瞄宗泽,见他脸色阴沉,应该也明白了王黼的布局。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西南事大,需集众人之智嘛。

在场诸位若是未能言尽,还可举荐贤良,官家为边事司定了一月三千贯的添支,现在还余不少。”

王黼话题一转,透了这个部门的财政底子,让众人抽了口凉气,热气再升三分。

这个衙门的编制竟然这么大?

这三千贯是什么概念?

是不算本官料钱,只算差遣添支的奉给,也不计边事司办公费用,总额三千贯。

一个没有官身的准备使唤,一月只拿三贯添支,这就意味着边事司可以养一千人……当然实际不可能这么多,王黼塞进来的心腹亲信,大多都有官身,至少得拿五贯。

还得分不少名额给关系户,用作不厘务的人情官,整个边事司,规模应该不超过五百人,而实际办事的,估计不超过百人。

王黼特意点了名:“汝霖,守正,你们亲友中若有贤能,也不必避嫌,一并举荐。

除了在蜀地亲事,也希望能有在京办事的,边事司新立,门户广开!”

这就是分赃,而且还只是最基本的,王黼也得施恩于下,留一些坑给大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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