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恶风荡时问华夷(2/3)
“这些都是轻的,还有更可怕的。
廉访来时。
也该知成都有过一场变乱,是蕃人搅起的。
可廉访却不知。
那作乱的蕃人是为王冲而来!
是替王冲抢我女儿!”
“王冲此前就看上奴婢女儿,趁着蕃人来时,使唤他们入了成都,直奔这月绣坊,抢走了奴婢女儿。
义士拦阻,蕃人悍然杀人,才搞出了一番大乱。”
“那王冲奸猾无比,见蕃人惹了众怒,酿成大祸,便挺身而出,聚起数千私军,扫荡乱民。
同时他又与蕃人翻了脸,把蕃人尽数杀了灭口!
非但没落下罪名,反而立下了一桩善业,廉访,奴婢平生从未见过这般歹毒之人!”
杨戟听得两眼发直,能使唤蕃人?
能聚起数千私军?
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强人,怪不得许光凝都不敢招惹他,怪不得一帮好官都被他整落下马。
等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王冲多少岁来着?
即便杨戟此时热血,总算还留着三分理智,讶异地道出了疑问。
却见梁月绣一脸惊惶地道:“廉访别被他尚是少年哄住了!
他自小就有神通在身,那时还只是过目不忘而已,去年入府学时,惹得文翁动怒,成都地震,他被文翁祠的牌坊砸伤了头,醒来后,便被邪魔附了身!
这种种作为,都是这段日子才有的!”
杨戟心头一惊,邪魔!
?
为了强调王冲的邪恶歹毒,梁月绣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此人不仅有媚惑人心之能,还有杀人于无形之能!
替他办事那些蕃人,都是被他亲手格杀的!
那一夜蕃人尸体挂在海棠渡的杆子上,血淋淋的,就像是被谁嚼过一般!”
杨戟脸色越来越白,语气也发虚了:“难道是会妖法!
?
海棠渡不是有位真人吗?
真人难道对此事一无所知?”
梁月绣冷冷一笑:“那真人,却是王冲的师父!”
杨戟瞪圆了眼睛,啊地一声惊呼,他是惊呼自己跟那真人当面谈过,竟然好端端地活着回来了,简直是上天保佑。
见杨戟这模样,梁月绣隐隐不安,转口道:“这般强人,就只有廉访出手才能铲……”
话音未落,杨戟就挥掌止住,一脸严肃地道:“梁行首,朗朗乾坤,你怎的说有妖人作祟呢!
?”
他起身略略整理衣冠,毫不迟疑地拔腿就走。
走了两步,又转了回来,看住愣着没回过神来的梁月绣,语重心长地道:“便是真有,为苍生计,别说女儿,行首自己都该有舍身饲虎的决心。”
眼见着杨戟如撞鬼一般地惊恐离去,懊恼和愤怒如钳子一般,一左一右死死夹着梁月绣的心,痛得无可忍耐时,她尖声高喊:“杨戟,你的胆子呢!
?”
若是已冲进自家马车的杨戟听见,定会鄙夷道,公公我就是没蛋,怎的了?
我是廉访使,不是镇妖使。
掀案桌,撕布帛。
踹侍女,打不长眼闯进来问廉访去哪里了的鸨母耳光,梁月绣闹腾了好一阵后,才颓然坐倒在地,但即便如此,她眼中依旧闪着炽热的光亮。
“锦奴是我的!
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
王冲,你别想夺走她——!”
梁月绣握着拳头,咬着嘴唇恨声自语,嘴唇咬出了血犹不自知。
在王世义嘴里。
王冲宛如大贤一般,整日思索着自己背负了何等天命。
在梁月绣嘴里,王冲如魔王一般,好色荒淫,在蜀中为非作歹。
人人不敢言,正盘算着该怎么祸乱天下。
而真正的王冲,与这两个形象全然不搭界,此时的他,就如所有十六岁少年一样,正面临着青春期的烦恼,虽然对他来说。
这已是第二次青春期了。
王家宅院已经修葺一新,山坡上那两厢破木屋已变作三进小院,大门、照壁、前院、倒座、垂花门、正院、抄手游廊、东西厢房、后院、后房一应俱全,正是典型的宋时小户人家格局。
稍有变化的是后院。
多了一座墨池和小亭。
王冲坐在小亭里,手执毛笔,纸上落了好几个墨点,他依旧没有察觉。
就愣愣看住几步外一个窈窕身形。
那是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女,正踮着脚晒衣。
已发育的少女身躯如鲜花一般盛绽。
天气太热,少女不仅穿得薄,还因劳作而汗水淋淋,前凸后翘的曲线强烈地撩拨着某个正太身大叔心的家伙,而茁壮挺拔的胸脯上,那明显可见的突点,更让那家伙鼻腔急速升温。
直到小王冲开始宣示自己的存在,王冲才清醒过来,尴尬地嗯咳了一声。
少女转身看来,波光荡漾,激突傲然,王冲不得不瞬间闭眼,他怀疑自己真能喷出鼻血来。
“李银月,你就没注意你衣着有什么不妥吗!
?”
王冲终于忍不住开口,见少女身下木盆装满了洗好的衣物,显然还要在这折腾很久,可不能让这种香艳刺激继续下去。
香艳归香艳了,这香艳之主,却是个令人头疼的存在。
已在王家当起婢女的李银月此时才注意到胸前的异状,哎呀一声,双臂挡住要害,恨恨骂道:“下流坯!”
王冲嘁道:“是谁总不爱穿肚兜,就喜欢真空上阵?”
李银月哼道:“就你们汉人总喜欢裹身子,裹脚裹胸,怎么不连头也裹了?”
王冲用毛笔指住少女:“不要抬杠,我说的是肚兜,可没说裹胸。”
见李银月甩着脑袋再度怒哼,王冲再奚落道:“尚幸这里只有我,若是其他人见着,还不知要骂你如何放荡。”
李银月怒火猛然升腾,抱着胳膊,蹬蹬踏入亭中,与王冲面对面,眼对眼:“这便是放荡了!
?
你们汉人,喜欢小脚,就让女子裹脚,喜欢平胸,就让女子裹胸,强把女子照着你们喜欢的样子摆布,你们不是逼着女子放荡?”
王冲纠正道:“不要以偏概全,你说的那种人是道学门第,少数而已。
便说我,我家虽也是道学出身,可我却不喜欢小脚,不喜欢平胸。”
李银月指指自己的胸脯:“那你老唠叨这个作什么?”
意识到自己又漏点了,她赶紧抱回胳膊,却听王冲道:“这是礼,无礼便无廉耻,与禽兽无异。”
李银月冷笑:“就知你拐着弯地要骂我蛮夷,不小心露了身子,也能被你拿着话柄。
礼?
礼有什么用?
你们汉人是靠着礼争水土的?
汉人挥着刀枪来杀我们的时候,礼在哪里?”
无主题无中心,李银月就是来跟王冲拌嘴的。
她养了一个多月伤才能下床,到现在还没好透。
也许是这辈子难得这般无所事事地卧床休息,还有瓶儿、六娘以及经常来串门的香莲玉莲陪伴,原本暴戾的心性也和缓了许多。
虽还在挂念和埋怨父亲,可有父亲的严令,有那一张卖身契,还有王冲的威胁,她也只能安安生生地过起了日子,毕竟只是三年,对少女来说,熬过这三年便是胜利。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对王冲服软,更不意味着她会兑现那张卖身契所注明的义务。
婢女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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