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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4章 百无禁忌(2/3)

洪大哥这辈子和过的稀泥,比你看过的泥巴都多。

但凡有一点不好意思,都会被拿捏到死。

“这位置黎皇当不当坐,姜某说了不算。”到了该面对的时候,姜望从不会少了担当,他往前一步,挡住了洪君琰的视线:“陛下雄图大志,姜某既敬且叹!

但黄河之会只是现世天骄之会,姜望只是一介匹夫!

还是希望它回归比赛本身,希望它纯粹一些。”

当年十九岁的姜望问重玄胜,什么是黄河之会。

重玄胜回答说——

“几位老大哥坐下来聊聊天,分分地盘。”

过往如是。

历代如是。

或者今亦如此。

但今天,不止如此。

它除了过往的那些意义之外,还寄托了一些改变世界的心情,承载了一些……理想。

不算年轻的理想。

大约是一些尚且热血滚烫的年轻人,捡起了一部分烈山之誓的残章,那甚至已被誓约中的龙君,认定为谎言。

但太虚阁要将它推行为真相。

二十二岁时的重玄胜说,黄河之会的开始,是那些大人物,为了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今天这答案或许也仍然没有改变。

今天洪君琰也想在这里,把复杂的霸业问题,归结为一次简单地“坐下”。

但这未免太简单,又太不简单了。

“观河台毕竟是观景台,不是社稷台。

陛下可否稍止雄图,静下来欣赏一场比赛呢?”姜望表情温和,态度柔软:“阿贺一定大受鼓舞。

姜望也……略感心安。”

这话甚至是有几分请求的。

在场的黎国人里,大概只有尔朱贺听不明白。

他高昂着头,很荣幸自己的名字,这样亲昵地出场。

十四岁的尔朱贺,理当天真,只是在一群过于早熟的少年里,他过于的不熟了。

“什么雄图不雄图的。”洪君琰哈哈大笑:“只是随便找个位置坐,你镇河真君想得也太多!”

“行了!”他摆摆手:“不耽误你主持比赛。

朕自去坐也!”

他当下不打算跟姜望起冲突,百害而无一利的选择,他碰都不会碰。

至于姜望的支持……哄不到手,也不强求。

一意地在裁判这里使劲,不免有欺软怕硬的嫌疑。

他倒是不介意捏软柿子,但黎国登顶的路上,一定要有硬碰硬的过程。

将这个过程放到观河台上,已经是所有已知代价里,最小的一种。

从道历新启之年,一直到今天……他做足准备了。

他不急着在今天就挤到六合之柱旁边,但敖舒意曾经坐下的那个位置,他必须要上去放一个屁股。

且看今日六位霸国天子……哪个来拦。

黎国君王负手而前,龙行虎步,睥睨诸天子:“朕自西北极境而来,一路霜雪,甚是辛苦,须得一歇——想来几位尊天下,胸怀广阔,敬老尊长,应当不至于有意见吧?”

有意见他也做足准备。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最强者出手,甚至无论是哪位天子下场……都能一试。

超脱之下,无不可战。

他边走边道:“天下之台,自当相争天下!”

“所谓天骄,都未长成……”雪袍轻卷,摇头大笑:“小儿戏也!”

来自雪原的皇帝,这一刻展现了他无匹的霸气。

是当年跟唐誉一刀一枪硬碰硬,杀得天崩地裂的豪杰。

天下英雄谁试手?

“黎皇所言,深得朕心!”

中央天子悠然开口,令洪君琰警惕抬望。

若要在六位霸国天子里选对手,他最想遇到的当然是牧帝和楚帝。

人生在世,无非恃强凌弱。

要是不以大欺小、倚老卖老,那他不白活这么久了么。

但想也知道,这两位不会给他蹭的机会。

新君即位,动则倾国。

太过激烈,反而不美。

不符合他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的想法。

他最不想遇到的,则是景帝和齐帝……这两位的力量,已经有太清晰的展现。

哪怕抛开国势,也并不输他。

当然,若真要对上,他也必须顶住。

今天以当国之尊,跑到台上来,当着整个现世的面,已是有进无退了。

景天子只有一角龙袍在这里,声音更显高渺:“今有庇天下水族者,如何不能为水君呢?”

洪君琰面带微笑:“景皇此言在理。”

大景帝国的皇帝,轻声一笑:“既然庇天下水族者,可为水君……那么应该姜真君坐这个位置。”

“承烈山之志,继龙君遗愿,真是好大志向!

这不正是镇河真君所做的事情吗?”

他反问:“镇长河,庇水族,不正是镇河真君已经做到的事情吗?”

何须你来!

何必你坐!

场上场下,一时都无声。

唯是洪君琰豪迈大笑:“英雄所见略同!

镇河真君的确配得上这个位置。”

他指着往届长河龙君所坐位置的那只手,变成了延请的姿势,面上带笑:“请上座。”

姜望……侧身以避。

这两老头争锋相对,怎么总在他姜某人身上转悠。

他不想做任何人手里的刀枪,只想握着长相思,守住他的三尺剑围。

“水族自有豪杰!”他叹道:“这位置怎么也轮不到姜望。”

“论英雄气魄,论实力担当,水族何人能及你?”洪君琰笑问:“既然人族水族本一家,陆上人,如何当不得水中君?”

“非陆上人不能为水中君,是姜望不能为君也!”

姜望道:“一则德才不具,二则名位不及,三则……”

他又对齐帝那边行了一礼:“昔辞临淄,与东天子约,此生不再加入任何一个势力。

故有万里之行,不曾立旗一地。”

“旧约往矣!”洪君琰大手一挥,笑道:“今当绝巅,百无禁忌!”

他说着又扭头看向齐帝:“想来东天子,如今也不会再约束你。”

姜望只道:“虽无禁忌,却有敬畏。

旧事在心,我不曾忘。”

“好一个心有敬畏!”东天子的声音里,有着相对刻意的笑:“当初叫你读书是对的,终未叫你成莽夫之流,无礼之辈!”

作为‘莽夫之流’、‘无礼之辈’的黎国皇帝,只是朗然一笑:“镇河真君既然不肯坐这个位置,朕也不好强人所难。”

“水君之位虚待来日,朕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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