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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阅(1/2)

当日本人的丑恶嘴脸被人民党宣传部的笔杆子刻画于纸下后,舆论大哗。

对比美苏,同是列强,差距咋这么大呢?

现在中国的家底已经不至于为了这笔钱奴颜婢膝了!

日本人为了挽回影响,表示可以在中方签署同意其“开辟从吉林到朝鲜会宁的铁路”的文件来放弃对庚子赔款的操纵权。

张作霖在考虑片刻后决定:“好。”

这样,苏俄带头、美国示范、日本或明或暗的放弃,对中国有强大地缘政治影响的诸大国在此事上的一致,很快变成为各签约国一致的追随。

在美、苏、日、德等大国或赔款比值占优势的大国均表示放弃赔款的压力下,全面取消各国庚子赔款水到渠成,获得列强的一致同意。

前脚签署协议,后脚山本就急匆匆地从大连过来了,他要张作霖签署中日之前达成的文件。

张作霖也不食言,大笔一挥“阅”字便活在眼前。

山本很高兴,他到了东北,找到接替王永江的辽宁省长张国忱,要求兑现。

哪料到张国忱只看了一眼便大声说:“这是什么?

哪个条款让我同意做这个事了?”

呃,是没有,不过老张签过的字,还不行吗?

张国忱理直气壮地说:“现在的执政是段祺瑞,恕难从命!”

老少张帅对于日本人的敌视态度,张国忱若不知道,还真没资格做这个辽宁省长。

笑话么,辽宁是张作霖的起家老巢,也是东北三省中的中流砥柱,这个省长的位置抵得上半个东北。

当初王永江被简拔为省长可是经过了一番考验的,就是担任在东北的“国家统一委员会副主席”后,他的省长之位也没有拿掉。

而且国统会的据点就设在沈阳。

如果以东北为独立一国来看的话,辽宁相当于国都的地位。

王永江离开,张国忱能够接任,说他不是老张的人,山本死也不相信。

但张国忱就是以张作霖不是国家|元首、没资格签署对外的合同这个理由来驳回山本,他也没有办法,人家说得没错啊,到哪里都能占得住脚。

这时张汉卿当初所要求的“不当头”的方针显现出作用来。

就在前段时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一拨子奉系少壮派、元老派都纷纷提出让张作霖担任中华民国的总统,好让他们封官进爵,享受胜利喜悦,被张汉卿直接喝断。

他认为谁都可以当王,就是张作霖不可以。

在好一番讲解后,大伙才明白,政治不是谁拳头大就一定能赢。

在还要提防更大的拳头的情况下,韬光养晦才是正解。

于是,有一定名声、但名望已弱的段祺瑞被挑了出来。

连反直、统一国家最有功劳的张作霖都没有出来入主中枢,孙逸仙又凭什么抢这个位置?

所以张汉卿这一招,直接在政治上让国民党无计可施。

而众所周知,国民党的优势就在政治影响力上。

没有地盘实施它的政治纲领,慢慢地它的影响力在下降。

若不是孙逸仙当机立断同意在交通委员会任职、并让有限的国民党人也同样担任几个部的部长,中国主流声音里将会一下子没了国民党的声音,这才是比打败仗更可怕的事。

让段祺瑞继续在台上作傀儡,可以让奉系在对外特别是对日外交上有缓冲的余地:

重大对华不利条约,绕过实际执掌政权的人民党,将来完全可以废除,责任在段;所有段点头的大事,若人民党不同意,实际上是不能生效的----自段执政以下,所有中央政|府行政人员均是人民党一手控制的。

张作霖躲在段祺瑞的背后,其乐融融。

为了牵制日本在东北的动作,张汉卿试图利用英、美来牵制日本。

他不惜血本要将美国资本引进东北,请美国修建大通(大虎山到通辽)、沈海(沈阳到海龙)等铁路和葫芦岛港口,而日本提出的增修吉会铁路和开矿、设厂、移民等,以及阻止中国在葫芦岛筑港的要求,均未照办,引起日本不满。

于是山本再回北京,希望张作霖能够把“京哈线”方案由密约变成公开正式协定,并在协定细目案(即具体条款)上再签一个字。

有了这个字,山本自信段祺瑞不敢不同意,这样东北的行政长官们就没话可说了。

可是这次张作霖无论如何不肯就范了,他以段祺瑞才是国家|元首为由,拒绝了签字行为。

其实上次签了一个“阅”,张作霖已经后悔得要命了。

他知道这不是光筑几条路那么简单,铁路周围还有附属地,可以像南满铁路那样驻扎日军,一旦连成片,东北就不是中国人的东北,而是日本人的东北了。

本来在签“阅”字时,张作霖就准备不认帐了,但他知道日本人很难缠,哪怕你就留根头发丝在地上,他们都会捡起来“顺藤摸瓜”,以后有得烦了。

果然,山本不依不饶地上门讨债来了。

张作霖便干脆说:“我现在还不是一国元首,要是将这个公开,社会舆论太大,一定会出现‘国论鼎沸’的情景,到时,奉系就‘不能保持其现在的地位’了。

我完蛋了,你有什么好处吗,谁来落实这个方案呢?”

山本想想也有道理,只好硬着头皮表示,“可以先把文字的事搁一边,把文件精神真正落实下去才是王道”。

张作霖一听:“这就对了嘛,这样,我在中央没法办理,县官不如现管,你去找小六子吧,他现在负责计划委员会,举凡交通、建设的规划都是要经过他批准才能办理的。”

山本来找张汉卿,说明来意。

张汉卿心里苦笑:“这便宜老爸,自己摆不平就推让给儿子来顶,人家是坑爹,你这是坑儿啊,还一天到晚表现舔犊之情呢。”他现在主要精力已经放在不久后的对西南用兵上了,这烦神扰心的事,实在不想搀合。

不过父子连心,老爸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无非是“拖”字而已,这还不简单!

他对山本说:“京哈线本来就在规划之中,不过具体事务还要由政|府处理,您还是去政|府询问进度为好,我嘱咐一下,他们一定会给你办好的。”飞起一脚,球踢到行政委员会主席王永江那里去了。

王永江跟随这俩老少主子时间久了,自然心领神会,马上也装出一副老糊涂的样子,推说自己这个不懂,那个不会,随手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更下面的人。

更下面的人没法再往下面推,于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还等什么,咱们继续踢皮球吧!

山本这回算吃足了“中国式办公”的苦头,穷忙半天,什么也没捞到。

他这个满铁理事长的头衔太低,蔫了,只好再换政|府直接出面,这回换得是外务相次官芳泽。

芳泽从国内飞到北京,当天晚上就来求见张作霖,而且一坐下就赖着不肯走。

张作霖也一直在那里坐着,陪他。

张作霖没吭气,芳泽一时无语,眼看时间不早,也没法再磨蹭,好吧,就话归正题:“今晚来拜访阁下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把铁路的事给确定下来”。

说到关键点上,张作霖绝不含糊:“不是说了吗,那是地方上的事,听小六子说已经交给王永江办了。

怎么,他还没给办好吗?

哦哦,我再帮你催催”。

芳泽急了,又“地方地方”的,还嫌忽悠我不够啊,不由脱口而出:“贵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的话你可不能不算数啊”。

老张一摆手,“快别,我不是你说的那个‘君子’,我过去是马贼,是胡子!”

英雄不问出身。

以张作霖今天的地位,别人要说他是土匪出身,只怕要不了多久,中央调查部的人员就会来和你谈春秋。

可是张作霖自己说自己是土匪,却完全没有自嘲的味,而是一种显摆:老子一个土匪都能当中央的主,你要说什么!

和老张坐一块,“儒雅”的芳泽颇有点秀才遇上兵的味道,激将法既然不起作用,那就只好来直接的----没有我们的支持,你在北京是呆不住的。

反过来就等于说,如果他们日本“支持”了,“呆在北京”就不成问题。

这话听着不是味儿啊,张作霖毫不客气地挡了回去:“如果我坐不住北京,到时再退回关外也不迟。

东北是我家,咱老张高兴出来走走就走走,高兴回去就回去,谁能拦得了我?”

芳泽想着用什么话才能把这老头子给将住,好个老张,不等他说出什么新的论调,当即把手中的旱烟袋往地上狠狠一摔,只听“啪嗒”一声,翡翠嘴的烟袋成了两半!

张作霖气呼呼地站起来,两眼一翻:“我身上不就这么一副臭皮囊吗?

不要了行不行,再怎样也不能做让后世子孙抬不起头来的事!”说完他就怒气冲冲地扔下芳泽一个人走掉了。

张作霖行伍出身,痞气发作时,倒也十分有煞气。

奉军手里有近百万精兵,到哪里都是一股不得不重视的力量,真要闹起来,日本政|府还真得掂量掂量。

所以只要不僵到翻脸,日本政|府对他还真无可奈何。

这是之前张汉卿、蒋百里等一堆军事大家得出的结论,也是张作霖的底气。

芳泽文官出身,哪见过这阵势,没吓住老张,自己反被对方的气势给吓住了,只好灰溜溜地打道回府。

在两人夜谈的第二天,鉴于张作霖的“无动于衷”,“忍无可忍”的日本政|府通过外务省发出了一份觉书。

北京政|府外交部当即对日本觉书作出答复:“东三省和京津都是中国的领土,别拿我们的主权不当主权”。

(原话是“主权所在,不容漠视”)。

嘴上说着狠话,不过第二天,张作霖还是很亲切地接见了日本记者团。

面对着日本记者,老张出语掷地有声:“我现在有‘莫大之觉悟与决心’,对于中国的治安,本人负‘全责任’,这是不容质疑的,‘余敢为诸君再三断言之’!”

当然,老张的太极功,从来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把门完全堵死的事情他不干。

当芳泽再次密访,逼问张作霖此举的真实意图时,老张看上去一副可怜样:“我发那个声明,说那些话,都是没办法,舆论盯得很紧啊。”

芳泽这回倒没被他晃过去,马上掏出一份新的文件,那上面都是奉外务省之命刚刚提出的几项书面要求:“光说不练假把使,看看这几个条件吧,阁下如果有诚心就请签一下。”

“签签签,这次我一定签。”老张一脸真诚状,郑重其事地就把文件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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