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2/3)
秦骁原本觉出温暖的心,瞬间被人狠狠砸至谷底。
苏菱歪头看他:“秦骁,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他眼里的笑意散去,没法再装。
他什么都不辩解,低头看她:“我爱你。”
那个时候雨变大,他像个执着的疯子,把伞严严实实遮住她,雨水顺着男人的脸颊流下来,眉骨,下巴,最后滴到地上,和其他雨水混在一起。
他黑发湿透,黑眸沉沉。
眼中只有一个她。
苏菱睫毛微颤:“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他嗤笑一声:“那你想听什么?
想听我在背后为了得到你想了些什么龌龊的法子?
还是想知道我能为你做到什么地步。”
他眉眼含着三分讥讽:“我给你下跪行不行?
跪了你爱我吗?
不用太多。”他拉起她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然而她的小手绵软温暖。
他放在自己的心口:“不用太多,有它的百分之一都行。”
她目光空滞了一瞬。
秦骁冷冷笑道:“然而即便我愿意,想必你也不乐意,还觉得恶心吧?”他心中关了一头獠牙锋利的野兽,此刻站上她主宰的法庭。
一念可以让他生,一念也可以让他成为死囚。
秦骁没再压抑,他把心里的想法说给她听:“或者我帮你杀了那屋子里想压榨你的人,把他们都杀了。”他低低笑起来,“你说我被判死刑的时候,你会不会怜悯我一下,多看我一眼。
老子真是受够了你的背影。”
她眼中染上三分不可置信。
她一直知道秦骁偏执,但是对于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他语调虽然讥讽,然而苏菱知道他没有在和他开玩笑。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这样的感情吓到。
男人的手稳稳地撑着伞,他啧了一声:“这样你就害怕了,不是让我说吗?
这些够不够,不够还有……”
“别说了。”她轻声道,咬牙,“我不想听了。”
秦骁没觉得说出来爽,他只是在垂死挣扎。
破罐子破摔,反正她不爱他,反正这辈子仿佛看不到希望。
至少得让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变.态,让她别惹他,不然她让他太痛的时候,他也会绝望,也会发疯。
苏菱捏紧那封信,秦骁轻飘飘地扫了一眼,笑道:“怎么说我的?”
苏菱心里很乱。
外婆的死让她很伤心,哪怕之前外婆让她很不解,很迷茫失望。
可是外婆一手把她带大,没有人会那么冷血,当真舍弃最后一个亲人。
她太孤单了。
人生二十年,永远都在踽踽独行。
然而外婆给每个人留了一份遗书,除了她那封,其余所有人的里面都只有一句话——菱菱是个好孩子,我最后的愿望,希望你们好好对她。
即便不好好对她,也请放过她,让她自己好好活。
那个最后的亲人,到底是爱着她,还是恨着她?
外婆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她宽和大度,不计较金钱和利益得失,养大了毫无血缘关系的舅舅,从来没有为难过舅妈。
哪怕是倪佳楠,虽然对外婆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是也是敬爱的。
所以外婆的死亡,换来了今夜的平和。
舅妈眼眶也是红的,最后拉过苏菱,别过头:“对不住,你走吧,妈下葬的时候我们再喊你。”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时贪念,她做了不好的事,但是也不想把苏菱赶尽杀绝,其实新闻一出来,她就后悔了。
这个少女还小的时候,乖得不行,人明明那么矮,却认认真真洗碗洗衣服。
田淑华心中不喜爱她,觉得她是拖油瓶,但是内心知道苏菱是个好孩子。
做下那件事以后,田淑华整夜睡不着,睡着了也不安惊醒。
没有缘分做家人,但是其实也没有必要做敌人。
苏菱这回走的时候,就连倪佳楠,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不吵不闹。
没有说任何难听的话。
外婆的死亡换来了一切平息。
床前一瓶安眠药,下面压着给苏菱的信。
那封信写了好长好长,从她小时候学走路,回忆到她考上大学时高兴得一路跑回家。
苏菱最天真,也最纯然最傻。
——可你不是一个人,你总会是某些人心中的宝贝。
外婆说她太累了,这辈子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病痛总是让人活得不舒心,也让菱菱想开些。
能看到苏菱演的戏,这辈子就很知足了。
越老越糊涂,越老越念旧,她说拖累了苏菱小半生,要是有一天苏菱还记得她,别记恨她就行。
她等了那么久,也就是等那一天,苏菱实现于俏的愿望,她也就能安然长逝了。
苏菱边看边哭,泣不成声。
然而她总算是见了外婆最后一面,弥补了上辈子的缺憾。
也许人生兜兜转转,只有不计较得失的时候,才活得最轻松痛快。
苏菱伤心的同时,其实心里也放下了一些事情。
她并不能替外婆做决定,如果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她没有强行留住人的权利。
信的末尾……
外婆提到了秦骁……
苏菱捏住信纸的手指用力道泛白,而此刻雨夜,他们俩站在雨中,他双眼隐隐泛红,眼尾都是危险的神色。
她受不住那样的眼神,
太可怕了,仿佛下一刻,他就恨不得咬她一口,连血带肉,拆吃入腹。
苏菱想了想,大着胆子靠近一点点,踮起脚尖捂住他的眼睛。
那凌厉冰冷疯狂,全部被她遮住。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然而僵住身子不敢动。
这是苏菱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妈的,他心跳快了。
苏菱咬唇,嗓音还带着些许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他身体颤了颤。
不知道那一瞬是什么感觉,她说害怕……他竟然下意识想认错想哄。
秦骁活了二十八年,马上奔三的年纪,小半辈子都算冷情,好在就没怕过什么,也没后悔过什么。
可是他此刻后悔刚刚说的话。
哪怕这些和与左印诉说的,压根儿屁都算不上,然而还是让他回想起来心惊肉跳。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就行了,好歹得在她面前装一装。
这也是和左印商量好的策略,然而上一刻实在是濒临绝望,他生怕被她判了死刑。
秦骁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然而不带脑子想也是对他不利的东西。
以苏菱对她外婆的敬爱,他觉得那显然是他的一封死亡判决书。
虽然冷静下来,他细细剖析了下自己的行为,除了送钱,他别的什么也没做,压根儿用不着这么惶恐。
但是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封信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秦骁全身冰冷,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就是捂在自己眼睛上的小手。
他弯了弯唇:“刚刚都是玩笑话,没被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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