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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节 逐鹿(3/4)

贝培自从说和萧布衣一起狩猎后,惜字如金,再没有说过第二句话,见到萧布衣的目光投向了蒙陈雪,突然说道:“萧兄,这女人是否就是薛寒?”

萧布衣一愣,知道贝培人虽孤傲,却是极为细心,知道他已经看出,索性不再遮掩,“正是。

贝兄,在下冒然带个女人出塞,还请见谅……”

他心中惴惴,只怕贝培把出塞的波折都推到蒙陈雪身上。

他知道这个时候大男子主义极为严重,出军带女人和出塞带女人都被很多人认为是晦气的事情,事成还好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多半会推到女人地身上,没有想到贝培冷冷道:“萧兄认为女人不能出塞?”

萧布衣愕然,不解其意,无法回答。

虬髯客易筋变成个普通人,又戴上了波斯的那种勃利,目光不经意的从贝培身上扫过,眼中含有一丝笑意。

鼓声三响,众兵齐列,威严肃静,就算一旁的羊吐屯都是神色凝重,向可敦皮帐地方向望过去。

两人骑马过来,按辔徐行,一前一后向这个方向行来。

可敦身着色彩淡丽的华服,头结凌云高髻,横插一只玉簪,格式古朴高贵。

马上一看,可敦也是身材窈窕动人,只是她地风神高雅,气度从容,让人心中尊敬敬畏多于欣赏。

她不坐凤辇而骑骏马,看起来马术也不算差,这倒是让萧布衣诧异的事情。

可敦身边一骑上却是个年轻的男子,身形彪悍,举止恭敬。

不敢越过可敦的马头,始终在她的左侧落后两个马头的距离。

男子体型彪悍,脸型倒并不粗犷,甚至可以是用儒雅来形容,只是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哥特塔克武功不错,箭法神准,这次狩猎某些人不见得能胜过他。”贝培喃喃自语。

“贝兄说什么?”萧布衣心中一动,不清楚贝培无意说出还是有意提醒。

贝培抬头望天,萧布衣见状苦笑,向虬髯客耸耸肩头。

男子当然就是哥特,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感慨世事的奇妙。

他因为救了哥特得到可敦的赏识,可是可敦的赏识引起了哥特的不满,他救的人反倒对他不满,要和他比试,世上最奇怪的事情往往不可理喻。

哥特目光从萧布衣身上扫过的时候,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自觉的摸了下马鞍上雕花精细的长弓。

可敦路过萧布衣身边的时候,轻声道:“萧布衣,跟我来。”

这下就算羊吐屯都有了艳羡之色,萧布衣催马上前,跟在可敦的身右,心中一片茫然。

可敦出外狩猎没有想像中的排场,可也绝不简单。

先是号角声响,一阵急鼓,一对骑兵驰出营寨,前头探路,然后执旗官高举白毛大出营。

克丽丝和蒙陈雪早早的来到可敦身边,克丽丝望着塔克的目光有了少见地柔情。

这一刻才像是个女人。

蒙陈雪跟在克丽丝身侧。

向可敦施礼。

可敦缓缓点头,催马前行,一班官员跟在可敦身后。

羊吐屯和索柯突当然在列。

其余地官员在可敦大帐有的见过,有的没有,大约在十数名左右,萧布衣大略一扫,突然一愣,已经停留在一人地身上。

那人青衫长须。

容颜清,神风俊朗,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就算年过不惑,看起来也是英俊不羁,别有沧桑。

萧布衣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经认出这人就是他才到可敦营寨前,那个暗中窥视自己的教书先生。

那人不着官服。

离可敦距离不近,却也不远,正和索柯突低声谈笑,突然若有所察。

扭头望了萧布衣一眼,含笑点头。

萧布衣回报一笑。

却总觉得那人的笑容中隐含着什么,他外表不羁,兄弟们都是以和他打趣为乐,但他本是谨

地人,再加上穿越后的一种直觉越来越强,现在再看的时候,已经远非下山寨的天真。

苦难历练最能成长,萧布衣这几个月的磨练,很多人已经是一辈子难以遇到的事情。

“萧布衣,你为什么会加入裴家商队?”可敦轻声问道,头也不回。

萧布衣回过神来,恭声把缘由半真半假的说了一遍,什么士农工商四民者,国之石民也。

他倒是一招鲜,吃遍天,老范只能再辛苦一趟,在天之灵直打喷嚏,受到敬仰之苦。

可敦听后目视前方,不再多说。

萧布衣规规矩矩,也不多话,回头望了虬髯客方向一眼,发现虬髯客正在和贝培寒暄,贝培竟然也和他有问有答,不由大为诧异。

队伍行的不急不缓,清晨出发,一口气行了数十里地路程,前方地势高拔,不远处已经群山巍峨,丛林密布。

近处灌木杂草丛生,不时的有些兔子雉鸡惊起,野鹿羚羊徘徊,野马野驴出没,倒是个绝佳的狩猎场地。

那个教书先生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可敦身边,护士也不阻拦,由此来看,此人在可敦心目中倒有不低的地位。

“可敦,吉时快到,可以祭天了。”教书先生马上施礼,毕恭毕敬。

可敦点头,低声道:“那好,刘先生,你来处理一切事情。”

教书先生施礼纵马上前,选一山清水秀地地方铺设香案,摆设香炉。

所有祭天的一切都有携带,萧布衣看地倒是津津有味,却是一点不信。

他一直认为,这种祭天行为除了铺张浪费,只求心安,可看起来,可敦不但相信祭天,还很信任刘先生。

刘先生摆设香案后,恭请可敦祭天。

可敦下马焚香祭酒,倒和高士清出塞时祭拜的大同小异。

“这人叫做刘文静,深得可敦信任,不过和你一样,是个布衣,来到可敦身边已经几年了。”贝培的声音从萧布衣身后响起。

萧布衣哦了一声,反问道:“不知道贝兄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贝培不答,抬头望天,萧布衣哭笑不得,搞不懂这个贝培什么脾气。

要说他架子大,可一路行来,他的行事倒是无可挑剔,每次总站在自己一边,他主动告诉自己一些事情,想必也是好意,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想要拉近和他距离的时候,他却总是疏远开来。

“张兄,贝兄倒是作风不羁,让人琢磨不透。”萧布衣这次却是和虬髯客搭话。

虬髯客眼中笑意不去,“哦,刚才我和他说的倒是不少,倒觉得贝老弟性格不错。”

“想必高人作风,多半如此。”萧布衣有些瞋目,搞不动为什么贝培总和自己不对脾气。

那面可敦已经开始祭天,兵士齐齐的一声喊,单刀拄地,单膝跪拜。

所有马上之人都下了马,跟随可敦的举动。

萧布衣几人也是入乡随俗,就算贝培孤傲,却也下马施礼祭天。

萧布衣本来担心虬髯客侠客作风,落落不群,不会跟随可敦的举动,见到他也是规矩的下马,不由放下心事。

可敦祭天完毕,回转身来,提高了声调道:“我本隋室宗亲。

来到草原和亲之后。

幸得可汗眷顾,只望草原之人和大隋永结友好,和睦相处。

刀兵之苦。

亲人离散,哪个都是不想见到,真正的勇士,只是戍卫疆土,保卫亲人。

大隋君主以苍生为苦,向来不对草原之人用兵。

我们应该感恩图报,永结同盟,这才不负苍天厚土的眷顾!”

“感恩图报,永结同盟!”所有兵士高声大喊,举刀向天。

刹那间,阳光照耀下,刀光闪烁,印在可敦身上。

倒有了十分地凝重。

萧布衣见到,热血上涌,心中感动。

可敦不过是个弱女子,可身体里流淌地却是忠君之血。

宽厚之气,就算他知道大隋必亡。

但可敦现在做的并没有丝毫错处,而且她说的简单,却是很有深意,又具有鼓动性,几句话既鼓舞了士气,又拉拢了草原上地游牧部落,就算哥特都是抽刀向天,高声呐喊。

等到兵士喊声稍歇,可敦这才挥手,“今日祭天狩猎,驱邪迎喜,我为草原牧民祈福是一件事情,可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

兵士沉寂,只闻风声马声,众目一望,都是聚在可敦身上,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宣布。

可敦目光望向哥特,微笑道:“哥特塔克本是仆骨的第一勇士,可要迎娶克丽丝,却还要胜过我们大隋的勇士,哥特,萧布衣听令。”

哥特早就翻身下马,立在可敦身边不远,听令单膝跪倒,抱拳施礼。

萧布衣虽然早知道今天绝非狩猎这么简单,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纲上线,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大隋的勇士?

萧布衣整理下衣襟,快步上前的时候只是想,其实我是个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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