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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七节 暗涌(1/3)

厅堂内,阳光暖暖,可裴茗翠的心中脸上,好像凝结成冰。

她病的虽然不轻,可更重的却是心病。

心病需要心药来治,只可惜,在她看来,她已经无药可治。

她望着父亲,眼中却没有多少暖意,裴矩虽然是她的亲人,是她的父亲,血浓于水,可她看裴矩的眼神有如看个陌生人般。

裴矩望着女儿,轻叹一声道:“茗翠,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今日一样面对面的谈话?”

裴茗翠轻咳了声,嘴角露出笑意,“很久,久的已经记不住了。”

裴矩的脸上也露出了感喟,“茗翠,你还没有变。”

“你也没有变。”裴茗翠移开了目光,望向了厅外,“你一直都很忙,忙的不但无暇和我娘说话,也忙的无暇和我说话,像这次主动询问,我记得这是我这生的第三次。”

二人陷入了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裴矩脸上肌肉微微抽搐,轻叹一声,“我这次回来,并不想和你吵。”

裴茗翠淡淡道:“可是我想!

我要是不和你吵两句,我如何对的起已经过世的娘呢?

!”

裴矩好像挨了重重的一拳,踉跄向后退了两步,伸手扶住了桌子,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悲伤。

阳光暖暖,可照在二人的身上,好像没有丝毫暖意。

裴茗翠又是开始咳,用手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咳出声来,裴矩望见她脸色通红,终于叹息一声,“如果刺伤我可以减少你心中的苦,茗翠,你尽可说出来心中的愤懑。

我知道,我这世上若还有对不起的人,一个是你母亲。

另外一个就是你!

可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亲生女

裴茗翠还是咳,却不再出言讥讽。

眼中也有了伤感。

伤害本来就是把双刃剑,伤害别人的时候,也在伤害着自己。

她每次提及往事的时候,心中也有着痛,她是个执著的人,很多事情都是无法忘记。

“茗翠……”裴矩又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那你去忙吧。”裴茗翠轻声回道。

裴矩反倒坐下来,柔声道:“我并不忙。”

裴茗翠终于扭过头来。

笑容中满是讥诮,“你终于也不忙了?

我记得你从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就算我出生地时候,都见不到你……”

她的口气有些冲,裴矩只是静静的听。

裴茗翠少有如此激动地时候,她和裴矩一样,都很是善于掩盖自己的表情。

这本来就是个保护自己的方法。

“你白天也忙。

晚上也忙,一年之中,到家不过几天。

我小时候,甚至很难记起你的样子!

我只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们母女,我也以为,你根本不是我父亲!”

裴矩脸上露出痛苦之意,神色黯然。

“可妈妈却总是说,你是疼我们的,你只是忙。

你忙着你的大业,你忙着升官进爵,你忙的终于有了回报,你现在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一直都期冀在你不忙地时候和你说句话。

可从来没有那种时候。

后来我也强迫自己去忙。

只有在忙碌中,我才能忘记母亲离开的痛苦。

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记姨娘离开的痛苦。”裴茗翠轻吁了声,讥诮之意更浓,“可如今,你我都不忙了,我却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和你说了。”

裴矩垂下目光,“茗翠,男人总有男人的事情要做。”

裴茗翠点点头,“是呀,娘亲也总是这么说,到死都是这么说,那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裴矩终于艰难的站起,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裴茗翠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喃喃道:“你很忙,我也很忙,可我们如此地忙碌,究竟换来了什么?”

她艰难地起身,拿起药碗,将药倒掉,这才回转到自己的闺房中。

怔怔的坐着良久,房门轻敲了几下,裴茗翠头也不抬道:“进来一个黑影闪身进来,影子一般,“裴小姐,我们找到了徐洪客,带他回来了。”

裴茗翠目光闪烁,缓缓的起身,“带我去见他。”

影子前头带路,径直向后花园行去,到了个假山处,轻轻的旋转一处凸起的石头。

假山突然裂开,中现一个黑幽幽的洞

洞口设计的极为巧妙,等再合上的时候,外边看不出任何异样。

二人沿着一条曲曲折折地甬道走着,甬道的尽头是个好大的石室,四壁油灯,照的颇亮,一人被铁链锁着,铁索一头穿入到石壁之中,极为牢固。

被锁住那人神情委顿,不复当初的举止从容,却正是道士徐洪客。

二人初次见面是在天香坊,那时候地徐洪客风流倜傥,那时候地裴茗翠,意气风发。

可如今二人再次见面,一个阶下之囚,一个容颜憔悴。

“徐先生,很久不见了。”裴茗翠笑笑,“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徐洪客勉力的抬起头来,“裴小姐,我也没有想到过,一向以理服人地裴小姐会用这种粗俗的方式。”

“对讲理的人,我当然以理服人。

可对于太平妖孽,我只恨杀之不绝。

徐洪客,到底谁让你来蛊惑圣上?”

徐洪客微笑道:“是老天。”

裴茗翠也是不恼,“你们的计划简直称得上天衣无缝,趁我不在之际,先弄个假陈宣华进献给圣上。

趁洛水袭驾之时,刺杀陈宣华,让圣上心情悲痛,无心朝政。

又因为陈宣华之事,让我心灰意懒的离开东都,这才又蛊惑圣上南下。

李密率瓦岗众再扼断扬州回转东都的要道,这大隋的江山。

看起来,无力回天了。

我还是低估了你,当初在天香坊的时候。

杀了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折。”

“我只能说,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徐洪客淡淡道:“杀了我,所有的一切还是会按照天意来执行。”

“是天意,还是人为?

你我心知肚明。”裴茗翠突然叹息一口气,“世人熙熙。

皆为名利,我只是不明白,你们如此苦心孤诣,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又怎么是你能够明白?”徐洪客笑道。

他虽身处绁缧,却是谈笑风生,丝毫不以为意。

裴茗翠也不恼怒。

却是叹息道:“天意。

什么是天意?

圣上自雁门之后,再不谈及征伐高丽,你们若真的是天意,只要假陈宣华活着,继续劝圣上行使仁政,大隋江山就能安稳,百姓也就不用受苦。

可惜你们实在太过执著,只以推翻大隋江山为己任,丝毫不考虑百姓之苦。

大隋倒坍,天下再次纷争不休,又不知道多少百姓会死于乱世,这也算得上天意吗?”

“百姓现在难道不苦吗?

百姓这些年死的难道比乱世要少?”徐洪客冷笑道:“裴茗翠,你莫要自欺欺人了。”

裴茗翠皱眉道:“最少据我所知。

这一年来圣上少动土木。

考虑民生,只要有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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