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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 回家(1/2)

隆庆四年八月,徐家热闹了整整一个月。

先是徐元春不负众望,在科场上披荆斩棘,高中乙榜第七名亚元。

原本徐元春对自己能够中举也没多大信心,谁成想竟然还考了个极高的名次。

南直乡试四五千生员,藏龙卧虎,不知多少高人,即便吊在榜尾都足以自傲了,他竟然考了第七名!

徐阶对此也是颇为欣慰,但还是关照长孙:“你这是侥幸得中,未必就有真才实学,还是得好好用功才是。”

徐元春心情正好,随便祖父如何鞭策,都只是笑着答应。

发榜之后,新晋举人们要赴鹿鸣宴,互相认了年兄,这就算是正式进入大明官场了。

南直教育水准一向位居全国前列,能在南直中举,来年春闱高中的可能性也是极大。

即便考运不佳,待得几年吏部大挑,还是可能出任知县、教谕等官职。

徐元春在南京之事处理完了,方才回到松江,听父亲给他讲时报案内幕,方才知道之前竟如此凶险,只是仍旧不知道这出手的高人是谁。

他虽然喜悦非常,但还是斋戒沐浴,很快就从中举的兴奋状态中跳了出来,收罗京中礼部清贵们的文章,与同学相约入京。

别看明年二月方才会试,若是不想赶得十分辛苦,九月之前就等动身。

徐元春只是遗憾没能等到徐元佐回来。

徐元佐是在徐元春动身之后方才到的上海,两人正好错过。

他这回是实实在在把辽东走了一遍。

先在边墙外到了建州女真的地盘,看到了传说中的建州左卫卫城倒是土墙,比江南大户宅院也高不了多少,即便如此就已经算是雄壮了因为别的城寨只有木墙。

沿途见闻也让徐元佐修正了许多书本上得来的知识。

因为后来满清入关占据天下,很多资料并不很真实。

他们喜欢将自己的先人描绘成英武非凡。

所向披靡的形象。

事实上如今的建州女真,乃是个以经商和筑城闻名的部族。

如果论战斗力,远远排不到前列。

也正是因此,他们才能得到李成梁的支持,用来牵制墙外部族。

真正战斗力较高的部族,早就被李成梁分化、离间、削弱了。

那个辽镇军头对建州女真或是其他什么女真。

可没有丝毫好感,唯一原则就是“谁强削谁”。

至于努尔哈赤后来能够十三副盔甲发家,多少也有辽镇玩脱了的缘故。

从建州左卫出来,徐元佐跟着李如松一路走到抚顺。

留在辽阳的人马已经等在了这个辽东大镇,与徐元佐汇合之后,南下梁房口。

李如松就在这里与徐元佐分别,剩下的路程都是李平胡沿途护送。

因为历史学界颇有李平胡出卖李如松,导致李如松战死的声音,徐元佐格外认真查探了一下。

还是看不出半点端倪。

李平胡就跟李成梁的亲儿子没什么两样,颇为尽心。

这让徐元佐只能感叹,历史果然永远披着迷雾,即便身在其中仍旧朦朦胧胧。

沈玉君在梁房口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她招揽当地人修了一座寨子,毫无特色地取名高冈寨。

见徐元佐还不回来,她便又修了探入辽海的码头,以免下次来还要驳乘上岸。

因为不知道徐元佐的行踪,她甚至开始修码头到高冈寨的土路。

好方便车马运货。

正修到一半的时候,徐元佐总算回来了。

徐元佐对沈玉君的营造能力十分赞赏。

只是对寨子的名字和形制有些微词。

若是以前,沈玉君肯定要狠狠骂他两句出气,不过因为在京师答应以他“狗首是瞻”,这回竟然乖乖忍了下来,的确算得上言出必践。

“你打算从哪里弄鸟铳和火炮?”沈玉君问道。

这两样东西都是军械,民间私造是犯禁的事。

不过大明皇权不下乡。

只要形成了利益链,谁管你犯不犯禁?

徐元佐对此尤其自信:“自己造。”

“你还会这个?”沈玉君不信。

徐元佐当然也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李腾有信心。

这一路上他从李腾那边挖出了不少好东西,除了早就说定的配方问题,李腾竟然还知道戚继光用的钢轮踏发雷。

徐元佐原本以为那是晚明士子们纸上谈兵的产物。

却不想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

“最早是江湖会道门里用的把戏,骗些愚夫愚妇。”李腾道:“借钢轮打着火门,引燃火药,叫人以为是地火雷。

戚帅曾经试用于军中,只是很不堪用,故而也不曾推广。”

这种原始地雷当然不堪用。

会道门设好机关,自然是能够一发一个准,但是蒙古人的马蹄哪里能踩得那么准?

徐元佐却不是想造地雷,而是要借这个钢轮打火的构造用来改进鸟铳,造出省力的燧发枪。

这也是文科生的劣势所在,很多事知道个名称,提供个思路,剩下的就只能依赖当地技术人员。

若是理科生有他现在的财力,说不定都已经开始出蒸汽机了。

李腾这一路也是十分辛苦,本来还想拐带努尔哈赤,结果女真人对于头生子十分看重,等闲不愿意让他跑那么远。

何况辽镇的李大帅也看上了这个孩子,早就说过再大些就要收为义子更可以理解为质子。

这关系到整个部族的前途,自然不会让个道士拐带去。

徐元佐倒是无所谓,还安慰了李腾几句,然后又开始挖掘李腾肚子里的货色。

在他看来,李腾要去考初中物理,在力学题目上或许成绩比他还会高些。

还好初中物理还是电学和光学,这多少让徐元佐有些把握吊住这个博学道士的胃口。

船队过了渤海海峡,沿着海岸线进了长江口,在上海靠岸。

沈玉君还要回崇明,徐元佐便提前从货仓中翻出一个罐子,道:“这是给家中老人大人们用的,也算我的小小心意。”

沈玉君命人抱过瓷罐。

见那沙兵大汉熊腰一弯,知道这罐子不轻。

她又听到里面水响,道:“是辽东的土酒么?”

“是人参。”徐元佐道:“切了之后隔水蒸煮,每日少则五七分,多则一钱,能固本培元。

切忌过量。

对了,即便里面的糖水也是可以兑水服用的,同样有药效,不可过量啊。”

沈玉君将信将疑,道:“人参我不是不知道,可是这么多日子了,它不会烂么?”

徐元佐呵呵一笑:“这正是某家秘法了。”

沈玉君闻言便不多问。

徐元佐这回在塔克世的寨子里收了不少人参和鹿茸。

鹿茸他不会炮制,打算交给沈绍棠去弄,反正他家是开药铺的。

肯定有技术有渠道。

人参这东西他却是很熟悉,以前也常给家里老人煮用,而且到了论担卖人参的时候,炮制人参也算是公开的技术了。

这回带回来的人参除了送给崇明的外公家,还要给父母留一罐。

李腾要先去扬州兴化拜见师父李春芳,所以也要给他带一罐。

至于华亭徐家和上海康家,那必然要多送几罐的。

如此一圈人情走完,基本也就没有可以对外出售的人参了。

徐阶收到这糖水人参之后颇为好奇。

他在北京经常吃党参。

回到松江之后只能喝参酒人参泡酒药力削弱,却能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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