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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千年之耻(2/2)

里面用词骈四骊六的,本城主也看不太懂。

在座诸位都是大才,想必可以看得分明。”

凌远用托盘将那两扎帛卷托住,分别交送到永安县公赵儆与项城伯赵供的手里,然后用低沉却不容质疑的声音命令道:“念出来!”

这两位公伯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抖抖索索地将帛卷展开,用力咳嗽了几声,颤声念道:

“制诏赵佶……这、这,金人当真狂悖,竟向太上下诏,斯是无礼……”

“少说废话,念下去!”狄烈很不耐烦地打断这种白费口水的叫嚣。

你们那俩货,都被人家折腾成什么样了?

里子都没有了,还要什么面子!

“是、是……”金人对皇室的践踏,很明显对这些幸存的宗室们是一次近乎于毁灭性的打击,所谓的皇室尊严,已被残酷无情地血淋淋撕下来。

不知不觉中,以永安县公、项城伯为代表的一群宗室,气场顿弱,再无先前的傲然。

“……王者有国,当亲仁而善邻,神明在天,可忘惠而背义?

以尔顷为宋主,请好先皇,始通海上之盟,求复前山之壤。

因嘉恳切,曾示俞允。

虽未夹击以助成,终以一言而割锡。

星霜未变,衅隙已生……载念与其底怒以加诛,或伤至化;曷若好生而恶杀,别示优恩。

乃降新封,用遵旧制,可封为昏德公。

其供给安置,并如典礼。

呜呼,事盖稽于往古,曾不妄为;过惟在于尔躬,切宜循省。

祗服朕命,可保诸身。”

“制诏赵桓……惟乃父之不君,忘我朝之大造。

向因传位,冀必改图,直无悔祸之心,翻稔欺天之恶。

作为多罪,矜恃奸谋。

背城下之大恩,不割三镇;构军前之二使,潜发尺书。

自孽难逃,我罚再举……德贵有容,特优加于恩礼。

用循故事,俯降新封,可封为重昏侯。

其供给安置,并如典礼。

呜呼,积衅自于汝躬,其谁可恕?

降罚本乎天意,岂朕妄为!

宜省前非,敬服厥命。”

昏德公!

重昏候!

这可不是供状上的白纸黑字,而是真才实料的金国上喻!

噗!

越王赵偲终于喷出鲜红;济王赵栩则身体一软,整个人从锦墩上滑跌在地。

自永安县公、项城伯以下近三百宗室,齐齐伏地大恸,悲声震顶。

“奇耻大辱,古之未有!”

“金虏欺人太甚!

终我赵氏世世代代,与完颜氏誓不两立!”

“二圣蒙尘,君辱臣死,我等犹自苟活,有何面目见列祖先贤……太祖、太宗,列位先圣,开开眼吧……呜呜……”

不光是大堂之上,便是屏风后面,也是嘤泣声声,哽咽阵阵,锥心泣血,令人闻之心酸。

弄得整个一号楼里宛若灵堂一般。

狄烈的神情依旧漠然,不是他绝决冷血,而是他早已看过了这些供状与上喻。

要怒,也早怒过了。

身为一个后来者,对于这对悲剧父子的遭遇,狄烈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不太详细罢了。

古往今来,那么多的王朝覆灭,任何一个末代帝王,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这里,没有无辜的帝王,只有无辜的妇女与百姓……

在狄烈看来,所谓愿赌服输,打败仗了,被灭国了,就得要有被敌国献俘太庙的觉悟。

话说当年老赵家,在开国之时,将那五代十国的大小王国一一剪除之际,也没少干这样的事。

比如那位弑兄上位的宋太宗,也就是现在这二帝的先祖,他当年对待南唐后主李煜与小周后,一个鸩杀,一个强暴,同样不怎么光彩。

从这一点上看,祖宗造孽,子孙偿还,世道轮转,古人诚不我欺……可问题是,献俘可以,凌辱可以,但你得要有个底线。

不能像这样,将人类最后一丝尊严,狠狠扒下来,践踏!

用极度落后野蛮的习俗,抽打文明的耳光。

金人的这个所谓的“牵羊礼”,显然已经是踩过了这道红线。

嗯,这些女真人一定没听过什么叫“天道好还,世事轮转”、什么叫“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什么叫“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

“牵羊礼”是吧!

你女真人能玩,咱们也一样能玩。

不知道让吴乞买与他的皇后挂着一条包裆布,来扮演牵羊的角色,这位大金之主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你以文明待我,我以文明敬之;你以野蛮辱我,我以野蛮报之。

这,便是狄烈对这场千年之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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