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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江南路,敌友难辨(1/2)

第六百零六章

江南路,敌友难辨

李卫和年羹羌的献策,既是对“大义”的各自理解,也是为各自得利,而要得利,就得争权。

雍正把江冇浙冇民政都丢给李卫,军务丢给年羹羌。

但为相互牵制,年羹羌能插手民事,李卫还捏着江浙绿营。

雍正自是抱着让两人同舟共济的美好愿望,两人却觉得像是裹进了一床被子里,份外难受。

现在两人将方向截然不同的方略献上去,这也是要雍正点明,到底在这江浙,谁是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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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年两人此时还满心想着争老大,可接着发生的事让他们隐隐觉得,真当了老大,日子能过得安稳吗?

园子外面喧嚣不已,似乎有人要冲进园子,找上官讨什么公道。

“范大人,范宪台,求你救救我家老爷!”

“皋台老爷不管,宪台老爷你怎么也得管管吧!”

一群女子尖声叫嚷,本是清幽怡然的园子也变得热燥难安。

就听范时捷叫道:“这、这是兵事,本宪也爱莫能助。

李制台和年大帅也在这,得他们来定夺!”

两人愕然出厅,家人上前附耳,李卫的棒槌眉毛,年羹羌的砍刀眉毛,一同扬起,再一同耷拉下来。

杭州府知府席万同一直没到会,本以为是病了,却不想是被南蛮劫了。

这帮女子是他的妻妾,先找了代行巡抚事的按察使,被按察使推到范时捷身上,跑到杭州来找人,要范时捷出兵救人。

范时捷哪敢接这个摊子,赶紧推给了李卫和年羹羌。

李卫拱手道:“亮工,这是兵事,你得给个章程。”

年羹羌回拱过去:“又阶。

阿,那就烦劳你出宪令了。”

两人哈哈笑着,笑声份外僵硬。

南蛮绑席万同干什么?

李卫心中有数,暗自发虚。

早前他在江浙大挥屠刀,屠戮读书人,席万同是配合最积极的一个这多半是逃到南蛮去的江南读书人来寻仇了。

救席万同?

自己脖子都还在发凉呢。

南蛮在龙门上陆后,他就将自己的替身侍从再度加倍,现在身边没个百八十人,他根本就不敢出衙门。

席万同这事,他压根就不想沾。

年羹羌虽不熟悉之前的江南文祸,但也清楚,其他府县主官不抓,就抓个杭州知府,此人肯定是招南蛮极度憎恨,不知道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这是江南本地的事,他这个外来户可不想沾这责任。

两人再想得深了,对自己早前的献策都觉有些孟浪。

雍正真要把整个江南丢给自己,自己能背得下,摆得平吗?

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

阿。

雍正的批复来得很快,让两人既是沮丧,又是轻松。

雍正显然也首鼠两端,他的大决心已用得太多,在江南事上根本振作不起来。

雍正否定了李卫放弃在江南跟南蛮斗,任其工商自冇由进出的方略。

御批很严厉地斥责了李卫这种“投降主义路线”,江南事关大清命脉,近半钱粮和三分之二的溜粮都出自这里,如果他雍正不展露死保江南的决心,王公宗室和朝堂乡野会怎么看他雍正,怎么看这大清?

让天下人知道,江南现在没丢,但三五年后就会丢,天下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去想皇帝和朝廷是在卧薪尝胆,是在壮士断腕,他们只会认为,皇帝放弃了,大清快要完蛋了。

大清快要完蛋都还是其次,首先就是他雍正的位置再坐不牢。

同时雍正也否定了年羹羌要在江南掀起一场大战的方略,在雍正看来,这是搏一把就死的“机会主义路线”。

他问了年羹羌两个问题。

弟一是靠江南的绿营能打赢么?

之前龙门之战,五六千绿营打两千不到的红衣兵,结果如何?

江浙绿营十多万,都是养尊处优,糜烂不堪,不敌南蛮一军,这可是你之前自己在折子里说过的话。

至于调陕甘乃至京营火器军,想也别想。

朝廷大军,只有在江北和中原,靠着骑兵,还能有胜算,把他雍正辛辛苦苦好几年攒起来的火器军丢进江南这个泥潭,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干。

弟二个问题是,如此剧烈地搅动民人,后果是什么?

雍正冷厉地提醒年羹羌。

李肆并非早前李定国那种迂腐之人,以民对民这一招,就说明他够狡猾,会推责。

江南民人发动起来,最终会对付谁,这可是绝大的疑问。

想当年,江西和湖南绿营,都能反了朝廷,真要用了此策,李肆怕是要从梦里笑醒。

一旦让江南民人自己成军,李肆立起当年朱元璋那杆大旗就够了!

那到底要怎么办呢?

李卫和年羹羌的建议,其实就是雍正和大清在江南处境的两个极端反应。

雍正很痛苦,他不得不作权衡。

最终他的指示是,朝廷不能不展现死保江南的决心,因此松江大营要建,跟南蛮一直要打,至少看上去是在打。

但是江南不能再大规冇模发动民人,让他们老老实实过日子,给朝廷奉献赋税,压着他们不倒向南蛮就好。

雍正否定了两人献策里最核心的东西,让两人沮丧,但同时也让两人避免了单独担责。

李卫和年羹羌只能捏着鼻子,继续挤在一张床上,肌肤相亲。

而对雍正这种明显就是拖着死的态度,两人也只能徒唤奈何,没办法,立场为先,雍正首先得考虑自己的龙椅。

对这江南,丢也丢不得,打也打不得,群众运冇动也搞不得。

李卫沉重地对年羹羌道:“咱们就一门心思,把那两条办好,让皇上在北面能坐得稍微安稳些吧。”

年羹羌只能点头,李卫的意思就是他的心声。

雍正要他继续打,他却明白,这不过是把样子装足,真正要下力气的就是限制南蛮人货进出江南。

两人很快又发觉,就是这么条底线,也越来越难守住。

处在南北夹磨之间,江南形势越加复杂。

十月二十八日,苏州府城,万人冲上街头,见着米铺就连抢带砸。

“南蛮占了湖南,进江南的稻米越来越少,眼下他们还在松江府隔绝商路。

我们米商跟着官府四处筹集粮米,可还是不足量,这都是南蛮的错!”

米铺的掌柜声嘶力竭地叫唤着,之所以会出这么大乱子,是因为米价暴涨。

苏州府自产粮食不足,每年都要外购数百万石粮食。

今秋以来,粮食流动似乎出了问题,米价从原来的一两三四钱涨到了二两五六钱,还在以每日几十文的速度攀升。

原本民人就因南北对峙而焦躁,此时情绪急速失控,一人呼号,万人响应,就这么上了街开了抢。

“南面的米就在龙门堆着,分明是你们勾结官府不让进!”

“人家的米才卖八钱%%他们国内才五六钱一石,比康熙那会都便宜,你们凭什么不让人家的米进来!

?”

事实太过显眼,掌柜的狡辩反而激得民人更加愤怒。

那掌柜也满心苦楚,谁让官府现在搞什么货引制呢?

不花钱从官老爷那弄到货引,官府那些官差就有了借口上门勒索。

他们这些坐商卖东西得有货引,而那些贩运粮食的行商也得有货引。

各路州县甚至汛塘哨卡,都借着盘查货引来吃上一嘴,层层盘剥下来,不管是行商还是坐商,开销比以往多出一倍都不止,不涨价,他们这生意还能作么?

被暴怒的民人揍得满头是包,掌柜也豁出去了,高叫道:“南米便宜量又大,龙门离这里又近,若是我们能买着,米价怎么可能高?

这都是官府的错!”

不必掌柜提,民人的怒火在米铺没发泄足,都纷纷拥到苏州知府衙门,要求官府放开粮食管控,然后又被一脸鼻涕一脸泪的苏州知府引到两江总督衙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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