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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章 辽东惊变,北方斗人心(1/2)

“圣上万岁——!”

“大英万岁——!”

“华夏万岁——!”

山东兖州府城,皇帝北伐行宫前,如潮呼声直冲云霄,来自山东曹州、沂州、济宁州和兖州的数千民人代表得慕天颜,为翻身入英华而欢欣鼓舞。

顶盔着甲,一身金黄、肃黑和火红相间大戎服的李肆向民众挥手道别,再引起一波万岁呼喝之潮。

退入行宫后,李肆一路走一路卸甲,不断有禁卫引导各色人等上前,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处置完一件事务。

国家已非草创之时,李肆御驾亲征,就是带着最高国务决策机构出行。

虽然内政有政事堂打理,法务有大理寺审度,李克载还以太子之身留在东京“见政”,可一**事以及北伐军务,还有南北事务依旧得靠他定夺,整日忙得脚不旋踵。

“是孔先生啊,曲阜朕会去的,不过去之前你得跟北孔交代明白,不不,不是压着北孔与你并宗,那是你们的家事。

朕可以拜孔子,早年在湖南石鼓书院不也拜过?

可现在不一样了,你跟他们说,朕现在只拜天位之下的孔子。

上天之下,诸圣相平,朕认孔圣,但不认其为独圣。

他们不认这个,朕也不认他们。”

“另外呢,他们既讲雷霆雨露皆是恩,英华是君民相约之国,朕对他们没什么处置,国中对他们的口诛笔伐就得当是雷霆雨露,该怎么受着。

让他们自己掂量。”

这是孔尚任的孙子,英华国中仁学学宗,“南孔”孔兴聿觐见。

说的就是李肆拜祭曲阜孔庙之事。

英华复兖州,兵不刃血,曲阜孔氏出力颇多。

这北孔不仅眼力精,识时务,还揣着保自己这块道统牌坊的用心,想在皇帝拜祭孔庙之事上作文章,而李肆的回应很直接,孔庙不变成天庙,他就不去。

而英华国中清算满清之害,曲阜孔氏也别想置身事外。

之后是北伐第一军都统制孟松江的军报。

说山东刘统勋稳坐济南府,没见着聚兵备战,也无请降之意,不知用意为何。

他本想以少部兵力进逼济南府,主力继续北上,刘统勋这动静却颇为诡异,有些拿捏不准。

请示是否调整部署。

李肆随口指示道:“天下大变,总有人心志崩溃,魂魄难定,告诉孟松江,刘统勋魔怔了。

别理他,该干什么干什么。”

接着总帅部参谋急急送来一份封着红条的牛皮纸卷宗,封口处标着“辽东”,拆开一看,正大步流星的李肆停住,皱眉冷哼道:“这年羹尧,真会找机会……”

再转头吩咐:“速召文武大臣,御前急议!”

不多时,行宫会堂中,陈万策、范晋等文武要员分列左右,低声议论,一位十七八岁,面目俊秀的红衣尉官领着禁卫自侧门急步而出,正是三皇子李克冲,本在黄埔陆军学院就学,此次北伐,他被点为随身侍卫。

禁卫们轰隆踏步立正,李克冲一声长喝:“陛下——驾到——!”

换了军常服的李肆急急而来,不等众人拱手长拜,招手示意众人落座。

“九天前,满清燕国公,吉林将军年羹尧在宁古塔登基称帝,国号为燕,改宁古塔为兴龙府,发檄讨满,大军前锋已出柳条边墙的英额门!”

李肆却未落座,而是负手踱步,语气沉凝地道出辽东之事,群臣顿时一片愤然。

“年匹夫!

竟敢趁火打劫!”

“选的真是好时候啊!”

“二月时不是还在尼布楚跟罗刹人打得欢么?

到现在不足两月,一连串事都办了下来,怕是拼得快尿血了吧?”

或恼怒或鄙夷,但包括范晋和陈万策等人在内,没谁把年羹尧此举太当回事。

听听年羹尧的国号:“燕”,看上去似乎是取自满清封爵,可实际却道明了他这股势力的“大义”,那就是割据一地,绝无与英华逐鹿之心。

年羹尧不可能就靠着海参崴、宁古塔、黑龙江城这一条苦寒地带立业,他的目标是抄了满清的盛京老家,加上盛京,他的大燕也勉强算有一国气象了。

“韩再兴动作该加快点,赶紧直捣盛京!

辽东乃我华夏故地,怎能容年贼篡夺!”

“陛下该严谕年贼,要他谨守柳条边墙,但有逾界,就自海参崴挥军而上,清了他的基业!”

“不可!

关外之地我英华素无经营,根基太浅,就该容年贼与满鞑互斗,待决出胜负,我英华再视势而定,坐收渔翁之利!”

众人当下就议开了,可李肆话还没说完。

“年羹尧三子年斌统领朝鲜军六万过鸭绿江,已陷镇江堡……”

这下众人终于倒抽了口凉气,好家伙,年羹尧魄力真够大,居然把朝鲜一国也翻腾起来,绑在了自己帝王之业的战车上。

形势复杂了,辽东已成涡流,各方势力都卷了进来。

这其实还是英华给的机会,韩国志愿军倾巢而出,自海路北上辽东,这就让朝鲜没了后顾之忧。

不知道年羹尧是怎么裹挟朝鲜主政李光佐的,或是许了什么割土让利的愿,多年绵战锻炼出来的朝鲜军也北上“伐满”了。

年羹尧的心思昭然若揭,他是无胆跟英华掰手腕,但他这称帝本就是李肆早许他的,趁着英华北伐,主力在中原的机会,来一招火中取栗。

辽东方向只有韩再兴一军,还得从海路绕入辽东,而他合兵十多万,自东、南两面急进,很有把握赶在第七军之前夺下盛京。

至于之后的事,年羹尧也许认为,英华吃下中原和北方,暂时该心满意足,至少能有斡旋调和的空间。

反正地盘先吃下嘴。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绝不能让年贼得逞!”

“韩再兴是不是打绵战打成了习惯,已不知真正的仗该怎么打!

?”

“急调精锐往援,韩再兴只有两师红衣。

仆从韩军不堪重用!”

众人急切地嚷着,盛京可是北伐大锅里的烂肉,怎能让年羹尧这条恶狗偷嘴?

“臣以为。

年羹尧先取盛京也许不是坏事……”

陈万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众人一怔,正要说话,却见李肆呵呵轻笑:“吴三桂么?”

众人这才恍然,没错!

英华北伐,正将满人赶出关内,年羹尧又在屁股后面来了这么一记,年羹尧与满清。

不正是个活脱脱的吴三桂么?

皇帝不愿,国家不便沾染绝族之事,可年羹尧没这顾忌。

吴三桂是怎么收拾永历的,年羹尧必定会有样学样。

就算他对满人这股势力还有利用之心,可偷嘴盛京这事,他必须向英华作出交代,他这般聪明的人物。

定会揣摩到皇帝的心思,盛京怕就是满人一族的黄泉归乡。

范晋也道:“韩再兴想掌控辽东大势,怕也有心无力。

红衣精锐是有,都在路上,从西域调回的四个百字头师才到兰州。

唯一能调的是塘沽第五军,可第五军能调么?”

说到塘沽和第五军,北直隶正如火如荼的团结拳之乱又挤入众人脑海,李肆沉沉点头,统一了大家的认识。

“年羹尧……鼠辈尔!

且容他在辽东跟满人厮斗,韩再兴先安宁海、复州和海城一线,目标是进取辽阳!

再看年羹尧和满人斗成什么样子,相机而动!”

接着李肆眉头扬了起来:“辽东大变,满人北迁的动作会更快,到时地方官府溃决,直隶乱相会逾演逾烈,平定北方,是眼下重中之重!”

他看向陈万策:“对初,北方之乱,军事还是其次,政治才为先。

朕给你半个月时间,大军暂停半月,南北事务总署这几年在北方有什么成绩,就看今日了。”

陈万策郑重长拜:“谨受命!”

他朗声道:“北方之乱,乱在人心,平定此乱,也要靠人心,而臣能借重的不止是我英华人心,还有北方知华夏大义的人心。”

接着他降下声调:“只是……诸策并出,北方血火怕是烈上加烈,甚至是亲族相杀,师友相伐。

陛下曾许山西十万人头,臣问陛下,可容直隶落多少人头?”

众人窒然,李肆心中也是一荡,虽说北伐前已作好尸山血海的心理准备,在山西也以苛厉之策清洗一省,可现在陈万策明言,满清已在直隶发动愚昧之民,糜烂北方,要平此乱,英华除了动员国中各方力量外,也得发动北方开眼之民,以暴抗暴,这一场自相残杀有多血腥,他这个皇帝必须作好心理准备,尤其是准备承受国中舆论,乃至史书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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