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镇(四)(2/3)
敲门声越来越大,快要发展为撞门,小武有些歇斯底里地质问是谁,这时门外才传来一道悠哉的声音:“是我。”
坐在桌边的祈天河挑眉……白蝉?
对方的出场方式怎么和传说中的敲门鬼一样。
小武快步走到窗边,隔着门板的缝隙扯着嗓子低吼,问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蝉语气带着几分示弱:“我觉得镇长有些不对劲,很害怕就逃了出来,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祈天河和小武同时沉默了,过了片刻,小武又翻出几片木板,连窗户缝隙都给钉死了。
祈天河多少能猜出点他的想法,到了这个时候,镇民对玩家严加看管不排除等到彻底没粮食时,放玩家血的可能性。
独自逃出来的机会很小,还不如说是镇长主动‘请’他离开。
一个被镇长主动请离的游客,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开门。”白蝉等得有些不耐烦。
门被砸得咚咚响,小武紧张得大汗淋漓,高声警告:“我手上可拿着刀呢!”
门外的人大概砸累了,渐渐消停下来,又走向下一家继续敲门。
小武重重喘了几口气,祈天河安静地重新动筷,心下有了计较……这个npc的武力值一般。
这大概是白蝉来要帮自己证明的一件事,不过一个成年男子歇斯底里时爆发出的力量也不容小觑,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产生剧烈冲突得好。
吃完饭祈天河提出要去后院。
小武没阻止,一路拿刀在后面跟着。
祈天河是撑着伞出来的,几天来第一次出门见太阳,天边的火红还没下去,单从视觉效果上说,很是令人震撼。
渐渐地,他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阳光的温度似乎没有那么均匀,东面的阳光更为炙热,几棵小树好像快要不行了,而这边的树苗还能坚持。
小武提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口中念念有词:“还好不是我。”
说完冲到地窖门口,看到羽毛还是红色的松了口气。
食物只是需要担心的一个问题,目前造不成生存隐患,最可怕的是与日俱增的温度。
不管放了多久,水永远是热的,小武和祈天河彼此间逐渐开始丧失交流,一说话喉咙都扯着疼。
一天漫长的像是一年,这种日子持续了将近一周,游戏提示音终于来了:
[特殊支线:吉果汤。
吉果汤本来是信鸟拯救灾民带来的一种果实,又甜又脆,后来它被鲜血染红,吉果变成了厄果。
可选任务一:成功存活半个月。
可选任务二:平息信鸟的怨恨。
(此任务完成有利于通关)]
祈天河个人倾向于第二条,第一个任务难度较低,但就像一个无底洞,谁知道半个月后还会发生什么。
哪怕好不容易完成任务一,仍旧得耗下去搜集线索,索性一步到位。
信鸟……
祈天河觉得是时候出门一次,看一下信鸟雕塑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见他换上外出的鞋,小武立刻有些神经质地提刀冲过来:“你要干什么?”
祈天河实话实说:“去看信鸟。”
小武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做个交易……”祈天河凑过去,低声说了一句。
小武提起的刀放下,狐疑地望着他:“真有这种地方?”
“骗你做什么?”祈天河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带有心理暗示的成分,态度很随意:“何况我能跑到哪去,离开小镇?”
小武目露嘲讽,要是能离开,他们早就走了。
祈天河:“外面又没有食物,除非饿疯了,一般人也不会去街道上乱转。”
言语间暗示自己不会被别的镇民当做食物抓捕圈养。
反复斟酌他的话,小武挣扎后点头:“好吧,不过不能太久,否则我就亲自去找你。”
只不过那时会在愤怒下做出什么,就很难说了。
祈天河信誓旦旦做出保证,小武磨蹭地把门上的锁链打开,看着还是有几分不情愿。
街道上空无一人,此刻的义镇像是一座正在死去的镇子。
信鸟歪着头立在宽阔的地方,身上的羽毛颜色发生变化。
祈天河走近刚想要伸出手,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小火苗,烫得他猛地握紧拳头。
信鸟周遭的温度很高,差不多化身一个火炉,羽毛尾端红得仿若玛瑙,一双眼睛倒映着的不再是街边的建筑缩影,而是小镇上的居民。
祈天河怔了怔,以为自己看错了,挪步信鸟脑袋前,弯下腰和这双眼睛对视。
透亮的眼珠里,站着很多人,一排接着一排,完全是拍大合照时的状态。
每一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双手垂在两侧站着,神情隐约透露着惊恐,这幅画面在眼前无限放大,不知不觉间祈天河好像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身后不再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周围站着密集的人,一步步朝他走来。
祈天河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这些镇民拥有着十分僵硬的躯壳,推都推不动。
他试图挤出去可惜做了无用功,无论走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恐怖的小镇居民。
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聚焦在这里,冷冰冰见证他做困兽之斗。
为了节省体力,祈天河放弃强行破局的念头,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规律,再耐心地进行试探。
很快他发现镇民是用身体构建了一座迷宫,可以在中间穿梭,然而一旦走到死路触壁,便会有生命危险。
迷宫破解有时间范畴,时间越久,可供走动的空隙距离越小。
失败过几次后,祈天河放弃找路开始找人。
这个过程比较顺利,不多时其中两人被他注意到,祈天河挤过去,祈祷他们还保留着几分做人时的理智,哑着嗓子开口:“镇子又到了温度飙升的时候……”
阴暗的一男一女目光微微有了变化。
“你们有个儿子叫小武对不对……挂在墙上的全家福他每天早上都会看好久。”祈天河自我介绍:“我可能是他囤得‘粮食’,要是被困在这里,小武的计划就泡汤了。”
温度异常时,小镇居民强行留下游客以备不时之需,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这番说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良久,女人缓缓抬起胳膊,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眼看通道缝隙越来越窄,祈天河连忙朝那里奔去,迷宫即将彻底解体,一部分镇民脱离整齐的队形,身上冒着好几缕黑烟,有的伸出手试图将他留下。
祈天河几乎没有换气,提着一口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朝光亮处冲去。
……
信鸟安静地立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远处,仿佛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皮肤上的灼痛唤回失神的祈天河,他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不再有奇怪的镇民。
后知后觉手背上沾着一片羽毛,烫得皮肤红肿,祈天河取下来,羽毛上浮着一行字:恶人罪孽未消,无辜的灵魂正在经受煎熬。
这似乎是信鸟留下的信息。
祈天河来不及多看两眼,羽毛自动燃烧成灰烬。
“……”传说中的阅后即焚么?
天色逐渐暗了,祈天河迈步往回走,肚子饿的时候不由担心起白蝉,对方被镇长夫妇赶出来,不知道会不会露宿街头。
白蝉没有露宿街头,他吃胖了。
镇子后面的那片树林厉鬼不少,白蝉用餐还算愉快。
因为吃得有些过时间了,他正好和祈天河错过。
远远地白蝉就看到信鸟旁站着一人,阳光投射下来,影子略微扭曲。
绷带男完全不畏惧高温,直接用缠满绷带的手捂住信鸟的眼睛,片刻后说了句‘原来如此。
’
好像感觉到有人来了,他侧过身,双方的目光在半空中接洽。
白蝉目不斜视走来,他有一套独特的鉴定方式,围着信鸟转了一圈后,知道要去镇长家一趟。
两人倒不是有意组队,只是目的地一样,去镇长家的路上各走各路,谁也没说话。
快到的时候,白蝉觉得还是得帮祈天河再确认一下身份,正要开口,绷带男突然停下脚步。
顺着望过去,围墙破了一个口子,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去过。
白蝉反射性思考镇长夫妇不会又死了?
他可没兴趣再经历一次时间回溯。
破口省去了翻|墙的麻烦,一进院子,双方不约而同往地窖走,深坑里传出奇怪的拖蹭声,紧接着是哗啦啦的响动,有几个缸子的盖子被掀开了,白蝉步伐放缓,借用手心的火焰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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