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浑身一轻，“飘”了出来。

郑修微微皱眉思考了一秒，然后笑着摇头。

“将这破画丢下就死不了了呀！”

他这种带来“必死”的邪异奇术，每用一次需爆一颗眼睛，为了让使用次数尽可能多，夜主不知做了什么，让养鸦人的眼睛变成了六颗。

养鸦人的翅膀抖了一厘。

白皙细嫩、富豪之手。

“伱们不懂，你们不懂，你们不懂。”

老人面色红润，一手并作剑指，一手负在身后，在空中缓缓飘下，衣袂摆动，出尘若仙。

“滚滚滚！”

他的脸上布满了伤痕，酷似人脸，有着许多针线缝合的痕迹，他其中两颗眼睛长在正常人脸的位置，然后上下各多长了一对，形成“六眼”之姿。

然而那六颗眼睛，郑修却觉得是用某种外科手术，生生缝上去的，充满了违和感。

他没有刻意用上神游的能力，更没有用什么巧劲。

当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尘恍然间生出一种风声鸦啼，眨眼间消失不见的错觉。

一个苍老的声音蓦然在如尘身后响起。

“正如郑大哥相信小僧不会舍画而去。

小僧也相信，郑大哥不会舍小僧而去。”

如尘浑身毛孔渐渐地溢出黑雾。

却又不是鬼蜮。

养鸦人离如尘越来越近。

他的人魂缺了一块。

“画在人在。”

和尚张嘴畅笑，舌头上“壬辰”二字，沁出了滴滴血珠。

处于这种状态下的郑修，心有所感，轻轻一招手，手边的空间崩塌、压缩，凝成一把精致的金色宝剑。

郑修脑中心念电转，忽然想明白了。

老人说出“和尚”二字时，那口吻，那神态，让如尘忍不住再加了两分。

他差点脱口而出说自己是开挂。

“这也是某种门径？”

无数只渡鸦扇动翅膀的声音。

这是郑修的化身第一次在现实中阵亡，一种不可言喻的奇特感觉悄然浮起。

它此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渡鸦。

“和尚，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这短短几息间，郑修的手臂、双脚，呈不同程度的风化。

但这疯疯癫癫的说话，与其说是在自言自语，不如说是在和自己争吵。

他再也听不见心魔的声音。

养鸦人张开肉翅，碎石瓦砾扬上高空，形成一片尘土灰云。

“养鸦人，原来真的是奇术师？”

那一束昏光映在养鸦人身上，竟如火燎般滚烫，养鸦人浑身冒出恶臭的黑烟。

嗤！

由渡鸦组成的黑云，顷刻间被剑光破开了一个大洞。

再仔细一看，偏偏这逼格满满的糟老头子，眉目气质有七分像是郑善。

此刻，养鸦人没有了手臂，只有那裹着红色布匹的头颅、背后的肉翅、还有一双脚。

“呜呜呜，这般男子世间罕有，妾身太爱了~”

宝剑扭曲，表面一阵阵涟漪荡起，如尘的嘴角抽了一下。

“别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重要！”

稍微将想象力放开，格局打开，郑修所理解的“养鸦人”，竟能与门径奇术的理论一一呼应。

“傻和尚！

为了一副不值钱的画卷你拼什么命呀！”

回到即将死去的化身体内的郑修，睁开眼最后一刻，恰好看见千万道虚幻的剑光贯穿苍穹，撕开暗帐，从养鸦人的身体上穿过。

只是一瞬，养鸦人的身体被千万道剑光彻底斩成碎片。

直至此时，只余一丝的落日晖光在养鸦人身体消亡的瞬间，彻底沉入群山中。

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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