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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证券商行的新职员(1/6)

我结婚后时间不长,就在帕丁顿区购买了一个诊所,是从老法夸尔先生手里买到的。

其实,老法夸尔先生的诊疗业务,有一个时期十分兴旺,但因为他年事已高,再添上一种舞蹈病的折磨,他的诊所也便渐渐冷落下去。

由于人们习惯遵循一条准则,即医生自己务必首先健康,才可以治好他人;假如他本人都是病恹恹的,他的医术也就自然不被人信任了。

因此,老法夸尔先生的身体愈衰弱,他的收入也便跟着愈少起来,到这个诊所被我购买时,他的收入从每年的1200英镑降到仅300多英镑了。

然而,我相信以自己年轻的体魄、旺盛的精力,用不了几年时间,就可以恢复这个诊所往日的兴旺。

开业后3个月,我全身心投入到了忙碌的医务工作中,极少见到我的朋友歇洛克·福尔摩斯。

由于我实在太忙,根本没有空闲去贝克街,而福尔摩斯本人除侦探业务需要,也极少主动去什么地方走动。

6月份的一天早晨,我用过早餐之后,正坐着读《英国医务杂志》,铃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就传来我的朋友福尔摩斯高亢的话语声,这真是让我倍感惊奇。

“噢,我亲爱的华生!”福尔摩斯阔步走入房内说道,“见到你太高兴了!

我相信,尊夫人被‘四个签名’案件惊扰后,现在应该彻底恢复健康了吧!”

“谢谢!

我们都很好。”我热情地向前握着他的手说。

“我也希望如此。”他在摇椅上坐下,继续说着:“虽然你热衷医务,但是你对我们小小的推理法产生的兴趣,也别全部忘记了呀!”

“恰好相反。”我回答道,“就在昨晚,我还将原来的笔记重新翻阅了一遍,而且还将我们的破案成果做了分类处理呢!”

“我想,对于资料搜集,你不会觉得已经结束了吧?”

“一点儿也不会的,这样的经历,我期望越多越好呢!”

“这么说,今天就去如何?”

“完全可以,假如你乐意,今天就去。”

“到伯明翰如此远的地方也可以吗?”

“假如你乐意,当然没有问题。”

“那你的医务怎么办呢?”

“我邻居外出,我便帮助他行医。

这份情意,他总想有机会报答我呢!”

“哈!

这就最好了!”福尔摩斯身子向后仰靠在椅子上,眯缝起眼睛敏锐地洞察着我,“我看你这段时间身体一定欠佳,夏天患感冒真是有点儿讨厌。”

“上周我患了重感冒,三天都没出门。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完全好了。”

“这一点没有错,你看上去很壮实。”

“那么,你如何了解到我生过病呢?”

“我亲爱的朋友,你是清楚我的办法的。”

“这么说,又靠你的推理法了。”

“完全正确。”

“从哪里说起呢?”

“从你的拖鞋上。”

我低头端详着自己脚穿的这双新漆皮拖鞋,“你到底是如何……”但是我未问完,福尔摩斯即先开了口。

“你穿的是一双新拖鞋。”他说道,“你买回家才几个星期,但是我发现冲着我这面的鞋底已被烧焦。

一开始,我认为是鞋子沾了水后在火上烘干时被烧焦的,但是鞋面上那个写着店员代号的小圆纸,告诉我并非如此。

假如鞋子沾过水,这代号纸片早应该就掉了,所以你的鞋底肯定是在靠近炉子伸脚烤火时候被烤焦的。

如果一个人没病没灾,就算在6月份如此潮湿的天气里,他也是不会随便去烤火的。”

如福尔摩斯的所有推理那样,任何事情一经过解释,本身看来就会很简单。

他从我脸上察觉了我的想法,笑了,还带点儿挖苦的意味。

“哦,我这样一解释,恐怕就泄露了天机呀!”他说道,“只注重结果不注重原因的话,反倒可以给人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那你是打算去伯明翰了?”

“当然了。

这桩案子是怎样的呢?”

“这一切,等到了火车上我再说给你听。

外面我的委托人正坐在四轮马车上等着,你可以立刻就出发吗?”

“稍等片刻。”我急忙写了张便条留给邻居,跑上楼给我妻子交代了一下,就在门外的石阶上追上了福尔摩斯。

“你邻居是一位大夫。”福尔摩斯冲隔壁黄铜门牌点头说着。

“没错,他和我一样,买下了一家诊疗所。”

“那诊疗所很早就有了?”

“和我的差不多,自房子建成那天起,这两家诊疗所便成立了。”

“喔!

不过,好像你这边的生意要比他那边多一些。”

“是这样的。

但你如何知道的呢?”

“噢,我的朋友,我是从你们门前台阶上看出来的,你家台阶比他家的足足磨薄了有3英寸。

请允许我做一下介绍,马车上这位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就是我的委托人。

嗨,车夫,将马赶得再快点儿,我们的时间才正好不错过火车。”

派克罗夫特先生坐在我的对面,他是一位年轻人,身材伟岸,气宇轩昂,表情率直而真诚,留有一点儿卷曲的小黄胡子,戴着一顶发亮的大礼帽,穿一身朴素整洁的黑衣服,让我们一眼就可以猜出,他应该就是城市里那类聪明伶俐的青年。

他们是被称为“伦敦佬”的那类人,我国最享有盛名的义勇军团,就是由这批人组成的。

这批人在英伦三岛上成长起来的杰出体育家、运动员之多,超过任何其他阶层。

他红润的圆脸,流露着自然愉快的表情,但是他下垂的嘴角,我感到他的内心隐藏着一种特别的悲伤。

然而,一直等到我们坐入头等车厢内,在去伯明翰的路上,我才了解到他遇到的那件麻烦事。

也正是由于此事,他才来找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的。

“我们在火车上要坐70分钟。”福尔摩斯说道,“霍尔·派克罗夫特先生,请你将给我谈过的那些有趣经历,给我的朋友再讲一讲,并请你把细节尽量讲得详细一些。

我想对于这个事件的经过,再重新听一遍的话,对我也很有帮助。

华生,这件案子或许有些名堂,也或许没有。

但是,最起码显示出,我们对那些超常的和荒诞的特征充满喜爱,现在,我不再打扰你了,派克罗夫特先生。”

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双目闪亮地望着我。

“这件事情最麻烦的是……”他说道,我好像彻底上当了。

当然,表面看来仿佛没上当,我本人也未看出是已被骗了。

但是,假如我果真丢掉那个差事,去换来一场空的话,那么我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家伙呀!

华生先生,我不擅长说故事,但是我碰到的事情是这个样子的。

我从前在考克森与伍德豪斯商行工作,就在德雷珀广场旁边。

但是今年初春的时候,商行被委内瑞拉公债券案卷了进去,搞得萎靡不振,这你应该没有忘记。

我们27名职员在商行破产时,自然全被辞退了。

我在那里工作5年,老考克森给我的鉴定书评价很高。

我东跑西试,但是我的境遇和很多人一样,因此相当长一段时间四处碰壁。

我每周薪金在考克森商行时是3英镑,我储蓄了大约70英镑,然而单凭这点儿积蓄维持生活,不久就花光了,我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差不多已经买不起了应征广告回信的信封与邮票。

我找了很多家公司、商铺,靴子都在上下楼梯时磨破了,但是所找的职位依然毫无音信。

有一天,我听说摩森赫威廉斯商行,就是龙巴德街的一家大证券商行,有一个位置空缺。

我唐突地说,关于伦敦东部中央邮政区的情况,你或许不很熟悉,但是我可以对你说,这家商行是伦敦最富的商行。

那家公司规定,它的招聘广告只可以通过信函应征。

于是,我寄去了我的鉴定书与申请书,但未抱多大期望。

没有想到居然收到了回信,信中写道,假如我下周一到那里,而我的外表符合条件的话,我马上就能任新职。

没有人清楚他们是如何挑选的。

有人说,可能是经理在成堆的申请书里,随便伸手拣起了一份。

无论怎样说,我这次运气很好,我也从来没有如此高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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