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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失踪的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女士(1/6)

“怎么会是土耳其式的呢?”歇洛克·福尔摩斯自言自语问道,眼睛一直在盯着我脚上穿着的大靴子。

这时我正背靠一把藤椅上,两只脚慵懒地伸出来,让他引起了很大注意。

“这是英国式的啊!”我语气里带着惊奇回答他:“这双鞋是我在牛津大街的拉梯默鞋店买的。”

福尔摩斯显得有些不耐烦,微笑着望着我。

“是澡堂!”他说:“澡堂!

为什么不选择本国式的洗澡提提精神,而非要花比平时多的钱去洗土耳其浴呢?”

“呃,那是因为最近我风湿的毛病犯了,我感到一天比一天老了。

土耳其浴在延缓衰老上比较可取,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可以彻底清洁我的身体。”

“唉,是这样的,福尔摩斯。”我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我毫不怀疑对于一个聪明而又周密的大脑来说,可能是非常清楚靴子和土耳其浴之间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不过你如果能跟我说明白的话,我会感激不尽!”

“这并不是特别深奥的道理,华生。”福尔摩斯眨了眨眼睛,顽皮地看着我说道:“我仍然还是用以前的老一套推论法。

那么让我来问你,今天早上谁和你一起坐车回来的。”

“我可不觉得你提出了一个新的例子就可以做为解释了。”我有些挖苦地打趣道。

“好啊,华生!

你还真是提出了一个严肃而合理的抗议啊!

在我认为问题出在哪儿呢?

咱们把顺序换一下——先说马车吧!

你注意了没有,你左边的衣袖上和肩部有泥浆溅到上面了。

如果你坐在马车中间,就不会溅到泥浆,即便溅到,也是两边都会溅上。

因此我推断,你坐在车子左边,同样毫无疑问的是,你有同伴。”

“非常明显。”

“没有什么趣味,是不是?”

“但是,靴子和洗土耳其浴……”

“同样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有自己的习惯穿靴子方法,可现在我看到你鞋带的系法是打得很仔细的双结,你平时不这样系鞋带法,这说明是别人给你系的,也说明你脱过靴子。

那是谁帮你系的呢?

鞋匠?

不然就是澡堂的男仆。

但在我看来,鞋匠的可能性不大,你的靴子几乎是新的。

喔,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洗澡。

是不是很荒唐呢?

但不论如何,总之你去洗土耳其浴是有目的的。”

“那我有什么目的呢?”

“因为你说过你要换个洗澡的方式,还说你已经尝试过土耳其浴了。

要不我建议你去洛桑洗一个如何啊?

亲爱的华生先生,你可以享受头等车票,以及任何有气派的开销。”

“听起来不错!

可是为什么要我这样呢?”

福尔摩斯把笔记本从口袋中掏出来,又靠回到他那张安乐椅里,并讲述道。

“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最危险的一类人。”他说:“这种人就是四处漂泊的孤独女人。

她们自身是没有什么的,对别人也无害,而且有些人本身特别有才能,却可以让别人因为她们而犯罪。

虽然她们四处为家,并没有什么依靠,但很重要的是,她们总有相当多的钱可以让她们从这个国家到那个国家,从这家旅馆到那家旅馆。

她们像迷失在一群狡猾狐狸之中的可怜小鸡一样,在偏远的公寓或客栈的迷宫里迷失。

一旦她们遭遇某种不幸,却很少有人想起她们。

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女士极有可能就是这样一种女人,我担心她或许已经遇到了某种不测。”

他突然像刚才这样从对事物的抽象描述转到了具体的某一个人身上,这让我感到欣慰。

福尔摩斯翻开笔记本,开始查阅。

“弗朗西丝女士。”他继续说道。

“做为已经去世的拉福顿伯爵直系亲属中唯一活着的人,你可能还有印象,伯爵把自己的财产都留给了儿子,留给她的则是一些古老稀奇的西班牙银饰和一些很精致的钻石,她对这些东西喜欢得爱不释手,以至于整天随身带着它们而不愿存在银行。

弗朗西丝女士特别漂亮,又是一个非常多愁善感的女人,她其实正值中年却因为意外的遭遇,20年前成为还是非常大的家族舰队中的最后一叶扁舟。”

“难道她发生什么意外了吗?”

“哦,弗朗西丝女士有没有什么意外?

她现在是死是活?

这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

因为她4年来会每隔一个星期给她家的家庭女教师杜布妮小姐写一封信,这个习惯从未因任何事改变过。

杜布妮小姐现在坎伯韦尔已经退休,正是她前来找我,谈到弗朗西丝小姐从洛桑的国家饭店寄出了最后一封信之后,已经有五个星期杳无音讯了。

而且她似乎已经离开这儿了,可是没有给杜布妮小姐留下地址,这让她的家人非常着急。

他们说钱不成问题,如果我们能够帮助她们找到弗朗西丝小姐,将重金酬谢!”

“难道说只有杜布妮小姐可以给我们提供线索吗?

这弗朗西丝女士应该不止给她一个人写信吧?”我不禁问道。

“除了杜布妮女士外,还有一个通讯者是弗朗西丝女士必须联系的,华生,那就是银行。

单身女人也得用钱生活,所以她的存折里的款项支出情况就是她行程的缩影,她把钱存在了西尔维斯特银行。

我曾经看过她最后取款的一张支票,这张支票仅仅是为了付清她在洛桑的开销,但是数额可不小,而且她手上应该还留有一些现款,除此之外,她后来就只开过一张支票。”

“开给谁的?

开到哪儿?”我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开给一个叫做玛丽·黛汶的小姐,具体开到哪儿,我也不清楚。

大约在两个多星期前,这张50镑的支票在蒙彼利埃的里纳银行兑现。”

“那么这个玛丽·黛汶小姐是何许人啊?”

“这个问题嘛,我已经了解到了,玛丽·黛汶小姐以前做过弗朗西丝·卡法克斯女士的女仆,我们现在却没有办法知道为什么把这张支票寄给她。

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个问题将会通过你的研究工作而很快弄清的。”

“通过我的研究?”

“你之所以要去洛桑恢复健康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你知道,我因为老阿伯拉罕斯生怕送命而无法离开伦敦,并且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最好还是不到国外去。

如果我不在苏格兰场,岂不是很寂寞?

也会在罪犯中间引起一些不必要而又不健康的激动。

亲爱的华生,你快去吧,如果我说的每个字的愚见都能高达两个便士的话,那么,就让它在大陆电报局的另一头日夜接受您的吩咐吧!”

我在两天后到达了洛桑的国家饭店,同时受到了传说中闻名的那位经理莫塞先生的殷勤招待。

根据他的回忆,弗朗西丝女士在这里曾经住过几个星期。

她看起来不到40岁,仍然有着高雅的风韵,见到她的人都非常喜欢她,并可以从她现在的美貌上想象得出,她年轻时也同样是非常漂亮。

莫塞本人是不清楚弗朗西丝女士有一些很珍贵的珠宝的,他却听到茶房曾经对他说过,她放在卧室里的那只看起来沉沉的皮箱,总是被弗朗西丝女士小心地锁着,她的女仆玛丽·黛汶的性格也像她一样非常温和,很受人喜欢。

另外,她已经和饭店里的一个茶房领班订了婚,所以不难打听到她住在哪里,在蒙彼利埃的特拉扬路11号。

我认真地记下了他的话。

我在想,即便是福尔摩斯亲自来这里询问,也不过是收集到这些吧!

还有唯一的疑点我留有困惑,那就是这位女士为什么突然离开?

我现在暂时得不到答案。

可以看得出来,她在洛桑有一个愉快的经历。

所以我敢确信,她原计划在这高踞湖滨的豪华房间里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个季节,然而,她在预付了一周的房间费之后,却在预订后一天就离开了这里,这未免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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