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明代，北方游牧民族还是那一套，而明军却将传承千年之久的战术给扬弃殆尽了。

众人不解。

东江军的第一排弩手将射空了的弩机递给后面的士兵，接过后面递来的上好弩箭的弩，再次齐射，建奴骑兵又倒下了一大片，建奴骑兵的哀号，战马的悲嘶，此起彼伏，让人毛骨耸然。

鳌拜一马当先，五百余名俱披重铠的建奴具装重骑轰隆隆的冲了过来。

这些白甲兵手里的兵器都不是制式的，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有的是使用虎刺枪，有的则是使用重剑，也有使用铁锤，有的使用朴刀。

说着，祖大弼扬了扬刀，朝着建奴的兵锋冲去：“我关宁军，万胜！”

鳌拜收起弓箭，暗道：“可惜！”

黄龙朝着建奴的方向大笑起来：“建奴的马力消耗得差不多了，看他们还能冲几次！”

就在祖大弼准备扩大战果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建奴轻装骑兵中间居然是一大群白甲兵，一名白甲兵非常凶狠，依仗着身上的铠甲坚固，面对祖大弼的陌刀，直接用巨大的狼牙棒迎击。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程世杰指着鳌拜的方向：“你和他打，谁能胜？”

“你带着近卫都司三十二个火力支援哨过去，支援东江军！”

而受过系统的严格训练的军队害怕军法更基于害怕敌军的刀枪，爱惜荣誉更胜于爱惜自己的生命，这样的军队你可以消灭他们，但没有办法让他们崩溃！

一支锋利三棱箭射向黄龙，黄龙没有防备这一箭，直到这箭插在他的胸口上，他也这才发现，不过好在他的铠甲质量还可以，这一箭虽然穿透了他的铠甲，却被甲叶片卡住了，入肉不深。

可以说，如果没有关宁军骑兵的袭扰，说不定东江军就坚持不住了。

东江军将士大部分吓坏了，还有不少不怕死的，毕竟，他们现在被逼到绝路上了，从萨尔浒开始，明军一直在败，一败二三十年，辽东已经丢光了，他们被赶出了自己的家园，一路败退，退到了辽南，依托一些贫瘠的海岛苦苦支撑，他们还能往哪里退？

契丹跟北宋交战，有一个原则是每一位契丹将领都必须遵从的，那就是“阵列不战”，用孙子的话来说就是“勿击堂堂之阵”，不是说宋军摆个阵就能轻松打败他们，而是宋军方阵一旦形成，整个战斗就会变成一场惨烈的人命消耗战，他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这一幕让东江军更为胆寒，对后金的恐惧再次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他们淹没，越来越多的人脑海里一片空白，面色如纸，纷纷扔下武器，狂呼大喊着加入了败逃的行列。

看过《鹿鼎记》的人对于满清第一权臣鳌拜有很深的印象，事实上鳌拜出身满清名门，开国五大臣之一，苏完部索尔果的儿子费英东就是他的伯父。

鳌拜弓马娴熟，武艺高强，被皇太极赐为“满州第一勇士”。

周宁带着六十四个火力支援哨前往东江军所在右翼军队。

“白甲兵冲阵！”

跑到本阵的祖大弼急忙向程世杰汇报：“程帅，建奴动真格的了，他们把白甲兵藏在轻装骑兵阵中！”

皇太极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噔噔噔噔噔噔……”

“老师，你要相信黄龙总兵！”

“门下在！”

第一排的建奴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撞在长枪上，五六支长枪毫不留情的贯穿了战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让枪杆一下子绷成了弓形，持长枪的长枪兵东歪西倒。

重点是宁海军的正前方，豪格、岳托、莽古尔泰，镶黄、镶红，正蓝三个旗，小两万人马，加上汉旗一万多步骑。

“哦！”

“关宁军万胜！”

“噗嗤噗嗤……”

“咻……”

藏在建奴骑兵阵中的鳌拜，一边冲锋，一边寻找着机会，在看着黄龙大声呼喝的时候，他就意识，黄龙一定是这支军队的指挥官。

鳌拜率领五百白甲兵重骑携带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入东江军中间，人体和兵器乱飞，一丛丛的士兵被铁蹄卷进去，转眼之间便变成了肉泥。

位于左翼军团阵前，皇太极一口气压上了直接接出动了两万骑兵，虽然其中有上万蒙古骑兵，但是建奴仍旧占了一半。

建奴指挥官杜度看着关宁军骑兵蜂拥而来，眼神相当复杂。

“他在今年年初，背着他瞎了眼的老娘，前来投奔程帅，程帅将小武编成屯田军户，仅仅一年，小武带着他瞎眼的老娘，垦荒四十六亩，你猜猜现在小武有多少粮食？”

“稳住，稳住！”

孙承宗大惊失色，他的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扶着案几，他害怕会跌倒。

祖大乐望着溃败的东江军将士，一脸无奈：“二哥，咱们怎么办？”

一名身上满是血污的东江军士兵，一边举着刀，一边哭泣道：“爷爷跟你们拼了！”

现在的建奴完全漠视了死亡，如疯如狂。

“你恐怕也听说了吧？

咱们东江军的兄弟举家投靠程帅，仅仅一年，他们就过上了好日子！”

尚可义的三百家丁兵仅仅挡了半柱香，只剩十几人，拖着浑身是血的尚可义退了下来。

一名年给四旬的东江军老兵，拿着绑带，将自己的手缠绕着自己刀，他一边缠绕着，一边喃喃的道：“爹，娘，我不跑了，咱们全家就剩我一个喘气的，这些年我活得都生不如死，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死吧，就死在这里！”

“是！”

“鳌拜！”

东江军虽然在黄龙的带领下，爆发出了悍不畏死的气势，只是非常可惜，这个爆发来得太晚了，他们早早被打乱了阵脚，一团混乱的，战力大减，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被鳌拜麾下的白甲兵一层层的杀透，重骑辗过，血肉狼籍。

黄龙策马上前，厉声高喝：“我乃东江镇总兵黄龙！

东江儿郎，随我杀尽建奴！”

吴胜苦笑：“我的骑术一般，马上功夫肯定不如他，如果下马步战，门下有八成机会弄死他！”

“十五次进攻了！”

对于步兵克制骑兵的战术，哪怕不懂军事的人也能说出一二三来，事实上，从战国时代开始，中原王朝对付这些轻骑兵的战术就是，以手持长兵的步兵甚至战车为射士提供掩护，射士手持强弩排列于阵前，忍受着轻骑兵绵绵抛射而来的箭雨的反复杀伤，用手中的强弩与轻骑兵对射。

“那……”

黄龙暴喝起来。

鳌拜麾下白甲兵肆意挥舞兵器，收割生命，没有人能抵挡住他们的冲击。

又砍翻了一层东江军将士之后，他们眼前豁然开朗，前面出现了一片无人之境，东江军的防线已经被他们杀透了，大家不禁欢呼起来。

黄龙指着脚上穿着的靴子：“你知道以前给本帅喂马的小武吧！”

“这都是祖家军的老底子，万一……”

“这是谁？”

“天佑大金！”

黄龙喃喃道：“你们谁想逃，就给本帅带句话，告诉程帅，黄某辜负了他的信任！”

尚可义没有明白黄龙的意思。

不少东江军士兵看到这些钢铁怪物一往无前的冲刺而来，不由自主的尖叫出声，扔下兵器就跑……

程世杰已经三十二个火力支援哨过去，这可是一百二十八具迅雷铳，虽然说白甲兵的三层铁甲可以无视刀砍、枪刺、弩箭射击，除非使破甲箭。

但是，这些白甲兵在迅雷铳三十二毫米的口径面前，铁甲跟纸糊的没有区别。

皇太极点点头道：“准！”

打到现在，东江军已经超常发挥了，当然黄龙也有些飘了。

正在说话间，建奴骑兵承受着东江军的箭雨射击，尽管建奴骑兵人仰马翻，死伤枕籍。

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他们进攻的脚步，他们身上挂着弩箭，嘴里喷着血沫，喘着粗气，完全无视那如林的长枪，直冲过来！

祖大乐愣了片刻：“二哥，等等我！”

毛承禄嘴唇哆嗦着，显然他吓得不轻：“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挡不住建奴了！”

东江军现在溃败之势已经形成，就算是霸王在世，韩信复生，恐怕也没有任何办法。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鳌拜率领五百白甲兵，前面是两千名轻装骑兵，两千五百余人浩浩荡荡朝着东江军的方向杀去。

“我不怂！”

早已不堪重负的陌刀应声而断，祖大弼意识到不对，急忙撤退，突入建奴骑兵阵中的二三百名关宁军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被红甲兵缠住，接着被白甲兵一阵围杀，十有八九都没有跑回来。

打到这个份上，建奴早已死伤惨重，每一个人都红了眼，这些白甲兵眼里血丝纵横，或是朴刀乱舞，将逃跑的东江军士兵一刀砍飞，或者是被虎刺枪刺出，将逃跑的东江军两三个两三个穿成一串……

这种弩机还真没有程世杰带来的黑科技，要说有的话，就是采取了杠杆上弦的方式，如果不采取杠杆上弦，弩机的张力则为一百八十斤，哪怕是一个壮汉想要拉开都不容易，不过有了杠杆的帮助，就没那么吃力了。

祖大乐大急：“我不怕死，可问题是，大哥哪里怎么交待？”

“让为师如何相信他？”

程世杰关掉对讲机，调到黄龙所在的频道：“黄帅，建奴动真格的了，他们要强行破阵，你要小心！”

没有接受过系统训练的军队的弱点在此刻完全暴露出来了，他们也很勇敢，他们也很顽强，他们当中每一个人都不缺乏与敌军血战到底的勇气，但是当他们遇到敌军强大的攻势的时候，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未战先怯，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这仗打不赢了！”

随着建奴轻装骑兵不停地撞在东江军的长枪阵上，一千多建奴骑兵利用他们的死亡，终于撕开了东江军的长枪兵防线。

程世杰笑道：“好吧，就算不相信黄龙，那也应该相信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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