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张静虚啊，你忘了吗】

然而不等张静虚开口问一问，问出他这一刻的心中迷惑。

只见老人再次狂笑，明显已经亢奋不已，大声道：“是啊，这就是人族之誓。

慷慨悲壮，无惧生死。

哪怕我们是凡夫俗子，但我们有命火可以燃烧……”

他下意识的挥手，仿佛手里握着当年的刀，大声又道：“那一路上，我们不断背诵人族之誓，每天用自己的刀，割破手指侵染鲜血。”

“一路北上，毫不停留。

每到一处县域，就有新的士卒加进来，先是整个东蒙郡，再是北边的北河郡，再接着，是太行郡，行西郡……”

“几千几万的士卒不断加入，终于汇聚成无比庞大的大军。

我们每天怒吼誓言，声音连天地都在震颤。”

“渐渐的，我们有些人的刀上开始发光。”

“渐渐的，我们有些人的头顶出现命火。”

“并且随着急行军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士卒学会燃火之术，而这时候，第二个命令下发了。”

老人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有浓浓悲壮，悲壮之中似又浓浓畏惧。

张静虚心情低落，艰难的突出一口气，足足良久之后，才轻声开口：“还有么？

故事应该没完吧……”

“不错，大战之中！”

他隐隐觉得这三个问题看似是在问他，其实是老人在向他暗示一些什么事情……

“唉！”

张静虚目光一冷，沉声问道：“什么办法？”

忽然他看了一眼张静虚，目光仿佛有某种深意，道：“但是接下来一段故事，老夫想跳过去先不说，等到关于我的一切讲完，最后再说这一段故事。”

“但是当我们想到家中的亲人，想到军中那些尚未成年的娃娃兵……”

老人点了点头，喃喃道：“是的，故事没完。”

老人呵呵而笑，神情十分诡异，道：“好啊，是该有个了解。”

“唯有烧！”

“这些猛鬼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形成鬼潮冲击尘世，如果不把它们灭掉，我们人族就完了。”

但是，何必暗示呢？

“我们要保护自己的亲人……”

“儿子因为当时是个娃娃兵，所以被中年士卒保护了一些，虽然他参加了我们前锋阵营，但在大战之中只是丢了一条腿。”

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道：“老夫用了别的办法。”

老人沉默！

张静虚艰难的突出一口气，轻声道：“接下来的故事，应该是大战之中吧？”

张静虚微微一怔，随即神色肃然，沉声道：“你若有问题，任凭你发问。

张某虽然算不上什么君子，但是对待一个老人尚不至于哄骗。

如果你的问题我能回答，那么张某必然会郑重回答。”

“他那条腿是我亲手帮他砍断的。”

他声音开始变的低沉，缓缓又开始说故事，只不过明显可以听出，故事确实跳过了一大段。

下意识之间，他想起来老人刚才的话：

“所以这第二个命令下发后，士卒们在很短时间就克服了恐惧。”

老人声音渐渐低沉，似乎已经哭干了泪。

“丢了腿，保住命，活着归来以后，县衙给安置了一个糊口的活，就在城外渡口，做了一个船工。”

接下来的一段故事跳过去不说？

这老人，认识他？

“大战之后，士卒退役，老夫活着回来了，儿子也活着回来了。”

张静虚深色更加肃然，道：“你问。”

张静虚目光闪动，忽然打岔问道：“您儿子因为一条腿沾染了鬼气，所以您不得不亲自帮他砍断，那么您呢？

您毫发无伤么？”

“我们的凡人之火，是那么的卑微，但我们几十万上百万凡人的卑微之火，却烧穿了遮天蔽日的无边阴雾。”

张静虚眉头皱起。

他虽然这么问，甚至心中很笃定，但他真的不愿意听到，老人会做出如他所料的回答。

张静虚深深吸了口气，郑重又问道：“一个受到保护的娃娃兵，在战场上尚且会沾染鬼气，那么像您这种冲锋最前的士卒，恐怕沾染的鬼气会更多吧……”

“真是吓人啊，无边的阴雾遮天蔽日，哪怕是在白天，但却昏暗阴冷。”

张静虚心中凛然，肃重出声道：“距离当年那场大战，如今已经十五年之久，而你发现自己的情况这个久，自始至终一直没有变成鬼物……张某想问一句，你应该不是功德极多可以一直镇压吧。”

张静虚一怔，眉头微微皱起。

“如果挡不住鬼潮，她们全都会死，她们是我们每一个士卒的亲人，她们会因为我们的大战失败而惨死。”

他心中升起迷惑，猜不透老人什么意思，但他尊重老人的决定，点点头道：“您愿意怎么说，那就怎么说。

但是无论您怎么说，棺材之事必须有个了解……”

终于说到这一点了！

偏偏令人伤感的是，老人竟然又点了点头，声音低沉道：“是的，是这口棺材。

老夫以它为器，施展夺命之术。”

却见老人猛然仰头，发出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真的好。

果然还是那个张静虚，果然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坏脾气。

可是张小哥啊，你难道真不记得老夫吗？”

却见老人颤巍巍抚摸棺材，语气低沉的道：“第一个问题，临死之人的命数算命吗？

我若夺取临死之人的命数，算不算触犯了朝廷的律法……”

“整个天地之间，响彻人族之誓，几十万士卒点燃命火，义无反顾的向前冲锋……”

他忽然咬牙切齿，恶狠狠的低吼，道：“第二个命令下发之后，我们终于知道要去打什么样的大战。

原来，是猛鬼，原来，这世上有数之不清的猛鬼。”

问完不等老人回答，直接抬手一指棺材，又道：“你是不是借用这口棺材？

施展了某种夺命之术。”

笑声‘嗬嗬’之间，他颤巍巍伸出手，轻轻抚摸棺材道：“张捕头，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老夫一直如实回答，没有一丝一毫抗拒。

现在老夫想反过来问一句，若是我有问题你愿意回答吗？”

老人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异样，他明显又陷入回忆，脸色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潮红。

果然如此。

“不错，很多！”老人终于开口，喉咙里像是嘶吼。

他慢慢抬起头，眼神竟然有些凶狠，道：“战场活着归来以后，老夫渐渐察觉不对劲。

我发现我越来越不像个活人，而是慢慢向一个鬼物转变……”

“以凡人之身，与猛鬼厮杀，赢的好难啊，倒下的同袍多啊。”

“亲手砍断自己儿子的腿，是一件多么悲痛的事啊。

但是不砍不行，那条腿沾染了鬼气。”

“命火燃光了，同袍倒下了，但是后继者毫无畏惧，前赴后继的继续冲锋。”

一连三问，个个离奇。

“刺骨的阴风阵阵。”

老人说到这里，眼神猛然变的凶狠，他大吼一声，声音悲壮，道：“不能让亲人死，不能让娃娃死。

如果真要死，我们年长的先去死。”

“那一刻，其实我们心里是恐惧的。”

说着微微一顿，一脸肃杀又道：“刘老叔，实不相瞒，张某今日前来，怕是无法放过你了。

夺命之术，诡异缠身，你既然用了这种邪术，在张某眼中便是邪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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