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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恩房(末)(2/4)

我咽下唾液:“父皇急咳,素来畏惧这些,为何还要母亲早早上了炉火,难道您不希望多去几趟”

“你母亲畏寒成疾,几次因此气若游丝,朕想想都觉心中惧怕,宁愿午时与她太阳下短坐,也不想她命悬一线”

“父皇当真爱惜母亲性命胜过自己?”

“这是自然”他想都没有想,直接答出口

我仿佛握到一丝把握,起身下处伏地施礼:“父皇,既然父皇怀有此心,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取消大婚”

“你说什么?”他仿佛格外吃惊,根本不曾料到我有此举

“母亲脾性,想必父皇最清楚不过,当年她连我都肯舍弃,可见其心决绝,儿臣不知这中间是何曲折恩怨,却明其心意,此次必命折不从。

儿臣少时未得母亲庇护,今尝亲恩,实不想失而复得之物再行幻为乌有”

“切!

命折不从?”父皇苦笑一声,却从眼底生出轻蔑,随之淡然:“放宽心吧,如今她不敢!”

“父皇为何如此笃定?”我不由心下一惊,实在不知道他为何这样自信

他缓缓抬起头,又用一种极为陌生的目光穿透我的身体,那目光中有冷漠,有讥笑,甚至有一丝怜悯……声音听起来温柔至极,却没有丝毫温度:“回去吧”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似只在一刻明白了什么,迅速跪地前行,上前拉住父皇衣袖:“父皇,住手吧,就算与母亲真的大婚了能怎样,就算她做了你的皇后又怎样,母亲心不在你,你又能如何。”

“住口”他突然变了脸色,厉目袭来:“说,是谁教你对朕说这些?

是她,还是甘罗”

“并无人教会儿臣这些,儿臣所言,皆因所见,儿臣是疼惜父皇啊,儿臣不想父皇再受情苦”

“你若真是为朕,就该去劝你的好母亲,莫要让她违拗不尊,莫要让朕再过从前凄凉之日”他抽回衣袖,也愕然收了暴怒:“受人挑唆或是真为尽孝,你自己心知。

但,此事断无可能,朕初心无改”

好一个初心无改!

“父皇,你总是拼命固执的想快速要一个结果,可你知不知道,你忽视了用每一个温暖或寒冷的日子给母亲一个感动,难道这世间之爱,不是付出所有只求换她开怀一笑?”

“朕让你滾出去!

咳咳……”

“难道这世间之爱,是由爱生恨怀有恶意捆绑,只是留她性命久占身侧而已么?”

“你……咳咳咳……你……咳咳……混账!”

“父皇,儿臣知晓您这些年苦楚,可您若始终以受害者的身份继续生活,终无法逃脱这悲哀角色”

“出去”他的声音仿佛就在胸膛一般闷沉,我发觉不对,立刻抬起头查看,却见父皇已经站起身,双手撑着长案,胸膛起伏的厉害,仿佛在酝酿,仿佛……“咳咳咳……”

“父皇……父皇您没事吧”

“咳咳咳……”他抬手指向我,终于吐出一口黑血

“父皇!”我想都没想,立刻冲上前,脑袋里嗡嗡一片:“父皇,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儿臣,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知错”

“……无事”他勉强撑住身体,灰黑色的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到案前砚台和竹简……一滴……两滴……三滴……

我吃惊的望着眼前一切:“父皇……你的血……血被吃了……”

“是曲骨毒……御医……”

“来人,来人,传御医……”

……

灰黑色的血水顺着他的唇角滴落到案前砚台和竹简……一滴……两滴……三滴……血水却在滴落的瞬间被吸附于竹简之内,犹如竹斑一般黑化于内……我试着努力睁大眼睛,努力睁大,依旧看不清那不断滴血之人究竟是谁……

“父皇!”我一下子挣脱了什么,坐起身。

却发现大殿一片漆黑,身上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湿透,窗口透进秋风,使我瞬间脱离梦境,回归现实。

起身寻了口水,再也没了睡意,便顺着月色指引,独身一人来到章华大殿,翻出那日父皇吐血的竹简,黑色的血滴仿佛从竹简内部而生,虽然细看仍能分辨出是血迹,但模样似乎以时过多年,微有腐蚀。

我将从韩府书房带回的那卷卷轴一起撑开放平,二者果然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当年,有人曾对生父用毒。

所用手法,与对父皇如出一辙。

我提起剑,一口气冲入落华阁下舍!

长剑指在那人咽喉。

韩青全然不在意,只将手中书简抬高:“在下已经恭候多时”

“你要怎么解释”我将两份染血的竹卷扔到他面前:“你曾亲口承认,父皇咳疾,是你下了毒,也就是说,当年我生身父亲,是被你毒杀!”我将剑尖向前,直将他白净的脖颈划破:“是与不是”

“我早已与你说过,在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狡辩”

他淡淡抬了抬眉:“就算岁月苍茫,就算你娘对你父皇毫无情义,倒也不至于毒恨到抛下不到三岁的亲子毅然离宫,那到底是什么怨仇苦衷,使得一位母亲决意如此?”他抬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幽幽看向我:“韩恩房,其实,答案一直在你眼前,只是你装作看不见而已”

我仍旧固执举着剑,泪水却已决堤。

我不得不承认,他最后那句。

没错,我若想寻得真相,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相,可我不想,也不敢!

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拖延下去,以期待噩梦早点醒来。

可是,我心中明白,我逃不掉的……

他挥了挥衣袖,抛下一句“随我来”便独自进了他的房舍,我再三犹豫,终究跟了过去。

只见他从内阁书架中抽出一副画轴,托于掌心,随之轻轻一扬,呈在我面前:“这就是你父亲”

画中之人体型修长偏瘦,气质空幽如月只见端坐案前,长袍垂地,一手持卷,一手轻抚膝下狗儿,墨发一捆薄带高束,难掩一身书香气息,细看五官,那长眉清秀,媚胜女子,鼻骨高嵩,却不强势,薄唇嫣红,轻轻上扬,扯动眼角笑意全是宁静坦然,只是,那双眼睛,为何如此熟悉……这张脸……我后退一步……亥弟说我与母亲相像,父皇说我与母亲相像,人人都说我与母亲相像,可从没有人告诉我,我竟与他最为相像……

大概是因为从前他从未在我生命中留下任何痕迹,所以,我从未觉得到他真实存在,就连知晓他是我生父的那一刻,也都不曾有过心痛。

如今,这副画,突然让血脉这东西有了真实依附存在的地方,我能清楚感知心脏的跳动,是受这个人恩赐。

我一步步走向前,泪珠不听使唤的涌出眼眶,颤抖的举起手,碰触那双溢满幸福的眼睛:“他,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两杯毒茶”韩青说的毫无表情,看向我的眼睛却锐利如刀:“第一杯是在律法未成之时,嬴政下毒以致韩非重咳,不能执笔,以期判其违期之罪将其困于宫中,好让他夫妻二人相隔宫墙,只可惜,韩非之韧,非嬴政所查,终究计谋未曾得逞。

于是,嬴政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决意永绝后患,此时,攻韩攻赵,朝廷两派,多有争端,嬴政利用韩非袒护母国之心,强行判定罪犯通敌!”

“你撒谎!

我查过录事官所记,当日韩非向父皇陈情,父皇要求他以国事为重,他却以立法之功自居,扬言灭韩先灭他,父皇恼怒,这才将其下狱,后搜集证据,确有通韩”

“录事官?”他冷笑一声,狠狠收回衣袖:“若我告诉你,当日除却他二人,并未有任何人在场呢!”

“不,是你撒谎”

“好,就算你所看到的证据是真的,可韩非也并非死于通敌之罪,而是莫名遭囚,饮毒而死!”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就在生下你当日”铿锵坚定:“仅是三日后,便殒命于落华阁”我一步步倒退,无力的摇着头,只能由着他继续说下去:“有人说他是畏罪自杀,有人说他是不抵刑法,也有人说他是无望而死……可是,他的罪刚刚被赦免,他的身上全是牢中旧伤,他又怎会无望?

三日前,可是刚刚喜得一女,是他盼了半辈子的血脉啊!”

手中的剑终于跌落地面,撞的一声清脆巨响,心脏在那一刻炸裂!

原来,真是天意戏我!

原来,老天竟与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养我十几年的父王,转眼就成了我的杀父仇人……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原来……原来我真的是被杀父仇人养大的……为何……为何都不肯告诉我,为何哥哥不肯说,母亲也不肯说,为何不将我一起带走,为何要留给我这样一个人生!”

“你母亲与嬴政幼年相识,救过嬴政一命,嬴政自此不忘,倾慕于你母亲。

而你的母亲与你生父韩非,结识于兰陵苍山,共奉一师,二人日久生情,恩爱非常,终究不顾世俗权贵,生死相随,最终历经磨难,终于喜结连理!

如此枕上不过三年,嬴政用计引你父母入秦,不顾你母亲当时有孕在身,强行将韩非下狱。

后来冤杀!

这就是你母亲,死活不愿意留在秦宫的真正原因。

嬴政不愧是嬴政,他的卑鄙早已无人能及,最后不惜以你为谋,谋一母亲之心!

待你母亲发觉韩非之死的真相时,你却早已视嬴政为信赖至亲,再无可能将你夺回。

她如何带你走?

又如何为你留?”

没错……那不是一个梦,那是我儿时真实所见,母亲袖中箭的确射中了父皇喜袍,父皇身着喜袍是为了迎娶母亲的执念,这执念让他不惜抢夺臣子之女,这臣子之女却认贼做父多年而不自知!

可笑……可笑……

(“你干什么”

“房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你娘啊”

“本君没有娘”

“孩子”

“本君今日就是来问个清楚,既然你敢自称是我娘,又为何好好的一国夫人不做,狠心抛弃本君,抛弃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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