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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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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总队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小于伸了个懒腰,望着大街上闪烁的霓虹灯赞叹:“还是城市漂亮啊,哪像咱们那里,方圆百里无人烟。”

杜磊捂着肚子发着牢骚:“漂不漂亮的一会儿再说,先喂饱肚子再欣赏吧。

现在饿的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情欣赏那个啊。”

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小吃部填饱肚子。

往回走时,刘龙在一家卡拉ok厅停下脚步,悄悄嘀拽拽富贵:“富贵,反正天黑了,咱们到里面唱首歌怎么样?

说真的,这玩意儿我只听说过,还从来没进去过呢。”

小于的脚步也缓慢下来,踌躇了一下说:“得了吧,咱们穿着军装,进去好像不太合适吧。

再说就咱们这破嗓子,唱歌还不把人家全吓跑啊,要我说还是赶路吧。”话虽那么说,但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停下来了。

杜磊嘿嘿一笑,挪揄道:“你怎么走不动了?

是不是也想进去了?

要想进去我还真有办法。”

小于回身看着他,焦急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说来听听。”

富贵料到他们三个都难禁诱惑心动了,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馊主意,就推着小于打断杜磊的话:“别胡闹了,这可是总队,要是被纠察逮住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于挣脱富贵说:“你推我干嘛,我就没打算进去,我就让他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吧?”

富贵知道他们三个又要惹祸,可实在没法阻止他们,只好示意杜磊说出来。

杜磊故作玄虚地指着前面说:“看到了没?

那是服装店,咱们买上一身便装穿上不就能进去了?”

刘龙听后差点跳起来,兴高采烈地竖着拇指直夸:“我就知道你小子鬼主意多。

这样,我去买衣服,你们先到车上等我,一会儿就在车上换衣服。”

富贵慌忙拉住他:“你还真去啊?万一被逮住就麻烦大了。”

他们正拉扯着,一个路过的人影在他们身边停下来:“咦,富贵?

怎么是你们?

你们在干嘛?”

富贵掉头一看,竟然是杨静!

小于急忙松开富贵,整理了一下衣服,热情地迎上去:“杨静?

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

杨静微微一笑,指着前面说:“我家就在不远的地方。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这是……?

小于尴尬地挠挠头皮,干笑着说:“我们打算……不,是他们几个非要到这个卡拉ok厅看看,我不同意,这不正批评他们呢吗。”说完瞄了刘龙一眼,叉着腰装作大义凛然地说:“我说,这地方咱就是不能去,军人能进这地方吗?

这不是影响咱军人形象吗。”

杨静捂嘴一笑,回头看了那个歌厅一眼说:“这个地方是不能去,这里的纠察很多的。

这样,咱们到前面的咖啡厅说话吧,你们这些英雄来了我的地盘,我请客。”

咖啡厅很安静,三三两两的客人在橘黄的灯光下窃窃私语,一名乐师站在那里抱着小提琴投入地弹奏着一首悠扬的乐曲,给人一种详和轻柔的感觉。

富贵从没来过这地方,他看看自己的军装,感觉和这里的环境很不协调。

小于找到一个空位帮杨静拉开椅子,绅士地一摆手:“杨静,你请坐。”

杜磊拉开小于冲富贵挤挤眼一笑:“这里地方太小,富贵,你们坐这里,我们另找地方坐。”

富贵不好意思地拽住他们:“还是一起坐吧,都是战友了……”

小于狐疑地看着杜磊:“你这是干嘛?

人家杨静还有话和我说……”

杜磊不容他说完就把他拉一边了。

杨静看他们走远,莞尔一笑:“你这些战友还是这样,到哪里都这么直爽,真的挺喜欢他们的。”

她点了咖啡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悠悠地问:“富贵,你……你现在好吗?”

富贵避开她忧郁的目光,点点头说:“挺好的。”

杨静接过服务员端来的咖啡,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动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富贵,其实你一直没成家对吗?你不用骗我,我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和叶子说的假话。”

富贵不敢直视她的清澈如水的眼睛,他听着那名乐师陶醉地弹奏着一首忧伤的乐曲,他不喜欢这么忧伤的乐曲,因为他的心会被带入那些流逝的沧桑岁月。

他默默地点上一只烟,抽了几口才猛然想起:“我抽烟可以吗?”

杨静依然在注视着他,点点头说:“可以。

富贵,你心里有人了对吗?”她沉吟了一下:“我想,她应该是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说完轻轻地帮富贵在咖啡里加了几块糖。

富贵看着洁白的糖块在咖啡里溅起了几道涟漪,忽然心里有种无法承受的感觉,他也说不上这种感觉的由来,也不敢去寻找答案,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一份淡淡的忧郁。

他忽然想起往昔那一段最美的时光,他想起了燕子那双期盼的眼睛,月光下的盟誓,还有凝视时的甜蜜。

这一切,对他来说,是那么真实,又那么遥远。

人都需要倾诉,富贵也不例外。

他突然觉得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出来,他轻轻地给杨静讲着燕子,仿佛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岁月,又看到了熟悉而温柔的燕子……那些日子,对富贵来说,就是一个梦,一个混合着温馨与寒冷、轻盈与沉重、快乐与悲伤的梦,是那么漫长而遥远,却又那么匆遽与短促。

也许,人永远无法脱离旧时所有的回忆,尽管那些往事一直被珍藏在心底,可有时就像影子一样依附在身边,那种酸楚会不经意地刺疼着他的心。

直到他讲完,心里感到一阵轻松,就像有人帮他搬开了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

杨静一双泪痕未干的眼睛蓄满了悲伤和敬佩,她轻轻地说:“燕子姐就这么走了??”

富贵默默地把烟灰弹进烟灰缸,叹口气说:“知道吗,现在我有时做梦,都是梦到她孤零零地站在野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就那么看着我……”他哽咽着无法再说下去,因为他的心在滴血,感到一阵刺疼。

杨静侧头望着窗外,喃喃地说:“真不知道燕子姐应该感到幸福还是忧伤,虽然她走了,但还有一个人始终不渝地深爱着她。

我想,”她轻轻地咬着嘴唇,漫不经心地啜了一小口咖啡说:“富贵,要是燕子姐在天有灵,她一定不希望你一个人这么过下去,她那么爱你,一定希望你未来的日子过的幸福快乐的。”说完明如秋水的双眸温柔地看着富贵:“生命是美好的,这个世界仍然充满了爱,你又何必把自己埋葬在过去的忧郁里呢?

如果你……”

富贵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自从燕子走后,他的心如同槁木般的苦寒,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那种激情了。

他懂得杨静对他的情感,但那种情感却成了他心里一种沉重的负担。

他忍着泪摇摇头叹息着:“我走不出去,我心里除了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杨静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什么,但最后她失望了,她哀怨地望着富贵,最后发出一声长叹。

富贵逃避着杨静的眼睛,他觉得自己被她眼睛里有一种东西在慢慢地侵蚀着,他想离开这里。

他看看表,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站起来冲杨静牵强地笑了笑:“我们该走了,保重。”

“哦,”杨静望着他,眼睛里掠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就笑笑:“再见。

你……你也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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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的春天总是那么短暂,似乎还没感觉到春日的和熙,夏天的炎炎烈日已经在空旷的戈壁上发着淫威,强烈的日光炙烤着大地。

遥远的地面上氤氲起的团团蜃气,朦胧着远处的景色,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盆在熊熊燃烧,仿佛要把这里本来就极其稀疏的植物烤焦。

富贵练习的是滑降射击科目,他顺着绳子从六楼滑下来,接连击中了地面上两个靶子,正要瞄准第三个,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孙雨广,虽然在烈日下,可他低着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迷彩都被汗透了。

富贵收起枪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喂,怎么了?

中暑了?”

孙雨广左手摆摆,依然低着头:“没有,鼻子出血了,你赶紧帮我找点纸。”

富贵蹲下来,看到地上一片殷红的血迹,他的鼻子还在不断地滴着血。

富贵摸摸自己的口袋,可那些纸巾已经全被汗湿了,他无奈地递给孙雨广:“可惜全湿了,你先凑合着用。”

孙雨广接过擦了一下就扔了很远:“这个还能用吗?

你赶紧地,去多找点。”

富贵站起来,看到杜磊坐在训练场旁的阴凉里不住地擦着脸上的汗水,就走过去问:“磊子,有纸吗?”

“干嘛?”杜磊瞄了一眼蹲在那里的孙雨广,把衣服脱下来用力地拧着汗水,嘿嘿一笑说:“我早就看到了他流鼻血了。

放心吧,不过是上火了,死不了人的,他流的血是废血,流点对身体有好处。”

“屁话,”富贵忿忿地瞪着他:“那也不能总让他流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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