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收了，就在财相的床底下，桑哥再有本事，在这山西地界，不会有一个人听他的。”

“你呢？”

“好。”

屋中有一股浓重的药味，阿合马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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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几日，阿合马虽然还在装病，却一直盯着太原城中的同僚们。

阿合马这个情况，他与郝天挺也不便继续待着，很快便退了出来。

“七郎。”郝天泽道：“你是不是太小心了，毕竟消息传来，连移相哥大王都说李瑕已经退兵了。”

“七郎，他不仁，就休怪我们不义了，杀了他？”

他是察必的陪嫁奴隶，至于成为奴隶之前的日子他记得不多了，只知道自己的部落战败了，他成了战利品，后来，被人用一条羊换走了。

“桑哥尚书，一路远来辛苦，早些歇着吧。”郝天挺淡淡说着，迈步便走。

阿合马遂以眼神让亦都马丁出去，之后便躺在那，开始了闭目养神。

再长大一点，有人用五吊钱买走了他，他便记得自己值五吊钱。

郝天挺原本彬彬有礼，以待客的态度面对桑哥，在这一瞬间周身气势就变了，眼神冷峻起来。

“我也才刚到。”桑哥笑着抬起了手，道：“一起进去吧？”

“处置了亦都马丁，让他把财产都交出来，对你、对我都好，陛下也高兴，多好。”

“呼。”

“这是我查出来的亦都马丁侵吞的数目，我保证完全属实，请财相过目。”

“现在他正好找到了借口，可以说战事紧急，财相又重伤不能说话，直接调用了钱粮，回头推给桑哥。”

安排过这一切，看着民夫们有序地在城头上布置防御工事了，郝天挺长舒一口气，道：“半年来，我今日才稍稍心安了些啊。”

“我出发之时，大汗一直与我说，你是可敦的部落里的人，他一直非常信任你，只是总有人暗地里说你贪了军需，让我看看帐本查清楚，好给你一个清白，也让那些人闭嘴。”

他觉得桑哥很聪明，巧妙地破解了他的考验。

阿合马不答，仿佛伤势还很重。

桑哥接着道：“我到了太原一看，你果然是我敬重的财相，并没有任何贪墨的举动。”

“……”

阿合马笑了。

“但不是你的。”桑哥淡淡讥讽了一句。

而阿合马已经包扎了伤口，带伤坐在了椅子上，一幅忠勤为国的模样。

郝天挺叹息道：“我还得去与那些色目人周旋。”

郝天挺侧目看着这些大夫离开，方才与桑哥一道进屋。

“在城里四处看了看，财相不愧是能臣，征收了这么多的钱谷……比我来之前预想中的还要多得多。”

“战事紧急个屁，移相哥大王都说，李瑕已经退兵了！”

桑哥上前，痛心疾首。

到现在，他拥有的远远不止这个数了，他的钱多到子孙数代都花不完，可他就是不想花掉，只想看着它越来越多。

“有些军务，才得处理完就马上过来了，财相怎么样了？”

阿合马终于睁开了眼，缓缓点了点头。

他喃喃道：“阿合马啊，大汗可没想惩治你，只要你拿出一点赃款来……”

阿合马竟不顾伤重，喃喃道：“国事……危急……交给……你……你……”

“你啊，谨慎。”

他一直知道亦都马丁贪婪，但没想到能贪这么多。

“可谓是死里逃生……”

但桑哥这趟来是想从阿合马身上掏点钱，阿合马是知道的，他不愿意，觉得很难受。

本来大家利益无涉，还能客气。

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

郝天挺不由问道：“是我招待不周了，尚书方才去了何处？”

“不过，有一点不好。”亦都马丁又道：“郝天挺封了好几个仓库，好像是想趁机补他的军需。”

郝天挺无话反驳。

之前局势更危急时阿合马还在不停往燕京运钱谷，现在局势确实缓和了，他根本没有理由反对。

这日只是在离开阿合马的住处时，郝天挺重重啐了一口，才有话说出来。

“呵，这才立国几年，一群虫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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