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地可见的是唐军的独轮车倒在地上，草料散落在血泊里。

杨文安转头看向贺兰山，想了想，拿匕首在墙垛上画了一个大略的情势图。

末了，他摇了摇头，重新让自己坚定起来。

“伱觉得呢？”

他手指在好几个地方点了点。

“那我们能吗？”

两人很有默契，都懂说这件事的意思。

无非是杨文安不可靠，要胜还得靠自己。

另外。

张弘范也表达了想要全力攻下三关口的决心。

陆秀夫沉默了一下。

而且，如他们战前所言，不会再让任何战场之外的因素坏了战局。

“我倒不太希望他来。”杨文安忽然换了话题，问道：“大哥觉得兴庆府怎么样？”

“沉住气，难道忽必烈就不焦虑吗？

要比他更能沉住气。”

陆秀夫深深看了他一眼，强忍着没再转头瞥案上那一封信。

“善甫兄做得了主，是否请陛下决断？”

廉希宪会意，连忙屏退左右人，方才道：“可是关中出事了？

刘元礼所派兵马早便该抵达，缘何未至？”

气势这种东西，并不真就靠骑大象就能胜人一筹的。

“不知道廉希宪见没见他，就算答应归降，谁知道是不是反间计。”

这个消息，整个战场所有人都在等。

战事已经这样焦灼了有一段时日了。

他用兵谨慎，不会出现那种鏖战之中被敌军援兵所趁的情况，就算是急袭，探马散得也异常得远。

李瑕思来想去，难得开始举棋不定起来。

两国的国运已经交在了他们手里。

现在处于贺兰山东、西两侧的各个小战场，只需要有一处率先决出了胜负，便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错。”

“不错，张文谦便在兴庆府中，每日都有劝降信送来。”廉希宪坦率承认，道：“我若有异心，方才便将这些书信收妥再见君实了。”

“轻声说。”

“知善甫兄着急，顾而我特意赶来当面问一句……”

“大哥你看，蒙古人最擅长的本是斡腹之谋，抢掠，一次次的抢掠，把敌人的国力全都掏空。

但这次，忽必烈是畏惧唐军的火炮也好，是觉得能一举围杀李瑕也罢。

现在成了一场决战，且战局成了这样，那胜败已经不掌握在忽必烈与李瑕手里了。”

末了，他又道：“眼下消息还不确切。

许将军不知该等刘元帅的命令，还是该继续北上。

我们不敢声张，担心动摇了军心，干脆赶来问你。”

张弘范不喜欢这个比较，但知道史天泽没有恶意，还是应了一句“多谢”。

好在，杨文安擅长防守，据城而守，根本不给廉希宪破城的机会。

随着元军开始进攻，死人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死人山。

张弘范却只是点了点头而已，脸色波澜不惊。

“善甫兄。”陆君实快步赶上，四下看了一眼，作附耳秘语之状。

“大帅。”

“是啊。”

陆秀夫点了点头，附到廉希宪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廉希宪笑了笑，道：“君实特意赶来，当面问我这是什么？”

他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战况不利，他可以放弃营盘山的定远大营。

集中兵力南下，先与孔仙合兵，击败南面的忽剌忽儿，再与李曾伯合兵，击败史天泽、张弘范。

得益于此，现在他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可以攻下山头，布置好防线以堵住三关口驿道。

这个一战定乾坤的机会，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至于对面，张弘范再次抬起望筒看向唐军那杆将旗，上面写的是个“皮”字。

那是个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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